牙签（李耀胜）

人这一辈子，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都是因为自己过去的无知，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我现在不论吃什么饭，饭后必须得用牙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如今，我对牙签的依赖程度，就和吃饭一样，已经无法抗拒。甚至于每天用牙签的次数，远远超过了吃饭的次数。

更为难提的是，我在饭馆吃完饭，临走时，总会习惯性地多拿饭馆的几根牙签，然后偷偷地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看见服务员看我的眼神，那是在告诉我：几根牙签的便宜都要占。

看到服务员的眼神，我突然感觉很不好意思。但需要牙签时着急，让我慢慢地养成了这个贪图占几根牙签便宜的坏习惯。

爱往衣兜里藏牙签的习惯，也让我备受折磨。我经常在穿衣服时，会被衣兜里不安分往外挤出来的牙签扎得疼痛难忍，这似乎是对我爱占小便宜的“回报”。

我过分依赖牙签的毛病，就是20多年前自己的无知养成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刚走上工作岗位，在会宁县委办公室当秘书。当时，有比较多的机会跟着县上领导参加一些饭局。

那时候牙签刚刚走进小县城，在县城两三家比较高档的酒店才有牙签。每次吃完饭，酒店经理都会来到包厢，像赠送宝贝一样，给桌上的每一个人发一根牙签。

而这种待遇，只有县上领导这样的贵客才能享受。我是沾领导的光，每次也享受这种“高规格”待遇。

说实话，我那时的牙齿可以说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一点缝隙。

但吃完饭能拿到一根牙签，那时候似乎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我每次拿到牙签，总喜欢在别人面前不停地炫耀。一看到有人，就摆出姿势用牙签掏牙缝，目的是告诉别人，自己今天在高档酒店吃的饭。

这种炫耀，就像八十年代“大哥大”手机刚出来时，凡是拿“大哥大”手机的人，总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拿起“大哥大”故意大声讲话。其实那些人在用“大哥大”手机讲话时，大多数时候根本就没有接通，因为当时的话费太贵。

那时候我吃饭，牙缝里根本什么都挤不进去，但饭后我却总是硬让牙签往牙缝里挤。

慢慢地，我有牙缝了，而且牙缝越来越宽。我的牙齿从最初的“密不透风”，成了现在的“疏能跑马”了。

现在喝点疙瘩汤，我的牙缝都会钻满东西，而这只能靠牙签来解决。

牙签害我，我废牙签。

2017年5月9日于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