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八月

不贪多，

偶尔开心，

就好。

图文/居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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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阳光从坡上滑下来，人走过的地方都会印出更深的绿，绿脚印镶着露水做的边儿，湿湿漉漉，缠着裤脚。清晨总是温柔万分，不多说话，给人心安，让人放松警惕，再去遭受午热，度过晚凉。

早起的公交车，固定的时间来，就能遇到固定的人。可能记不清对方的样貌和服饰，但她们一出现就会想起。这样的路人我们每天可以遇到很多，多到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相遇然后彼此退开保持好距离。

去上班的路上，一切所见都是慢镜头，细节不断被放大。走在马路上除了自己外，其他人都会被模糊掉，留下你想留下来的景物。

留在国外最大的好处，好像就是不太需要处理人际关系，也没有人和你聊太多，点杯咖啡你就可以沉思一下午，看窗外的景，吹着最轻的风，所有的空闲都属于自己，明亮的情绪乘着黄昏就能荡漾起来。

八月是我喜欢的月份，今年特别喜欢。最近我一直去朋友家蹭饭，进入了她的小圈子，结识了一些男孩女孩，他们多是博美的，很有才也很会做饭。每次我和几个女孩在卧室聊天，男生们在厨房做饭，炒菜、包饺子、吃火锅，那一刻我才觉得有会做饭的朋友（蹭吃蹭喝）多么重要。

大家饭局上只聊眼前，开开玩笑，没有人去cue过往，也没有人说什么孤独终老。我和他们都不是同龄人，但聊天的时候并不突兀。一番热闹过后，舒适开心的余温还在，踩着满月的光，我似乎过上了真正的生活，没有落寞的那种。

有几次回的晚，树叶拦不住灯光，漏了出来，路上安静的只剩下虫鸣，听不到生活的繁琐和命运的跌宕。

这偷来的几年，第一次让我觉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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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最近莫名其妙的迷上了滑板，一直在追一个滑板节目。这些挑战性的动作让我很亢奋，谁滑的好我就厚脸皮地代入成自己。不过，我是叶公好龙，只看不滑的。

这周终于有时间来Prato，刚进门就瞅见了我弟的滑板，是那种宽的，不适合做翻板动作。

“你滑板学得怎么样了？”我问。

“喏，学到这个水平了。”他举起右手，把胳膊肘露出来给我看。刚结痂的伤，分布在手背、肘部和腿上。

晚一点他开始收拾行囊，非要骑着他的大摩托和朋友们去Bologna不可，明明18岁生日的月份可以免费登上托斯卡纳大区的每一辆火车。唉，年轻就是放肆。边收拾边让我给建议，去三天的话穿一套带一套，加个外套就可以了。他摇头说不够，然后把柜子里花花绿绿的衣服倒在沙发上，最后装了六套走。真的，男生臭起美来，女生只能认输。

他给我看他的行程路线，三个多小时，翻两座山露营，然后第二天还要去海边。他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婉拒，我还有自己的安排。旅行，要么独自，要么和好友，临时加入的人一定会手忙脚乱。

晚饭前和婶子去河边遛狗，它叫米特，是只腊肠，又小又凶，还品味独特只喜大狗。它在前面溜达，河里的野鸭在和水老鼠抢吃食，岸边有白色的水鸟在散步。我跟婶子说，来晚了，少了一抹彩霞。婶子说，有的，在那片树叶后面。我蹭蹭蹭地跑到高处，米特这只没主见的狗，也盲目地跟着我。果然，在树的缝隙处，还残留着浅浅的紫色，暗淡的夜色突然暖了起来，我饿了。

回到家，婶子做了煎三文鱼配青豆和牛油果拌沙拉，做法很简单，味道也极好，重点是她说吃了不会变胖。她喜欢做意餐，大妈家喜欢做中餐，我每次都会偷偷师学艺，意餐营养高又便捷，中餐里的北方饺子，我现在包的还是马马虎虎。

我推开窗户，青豆三文鱼的气味立即就冲出去和对面的披萨香撞了满怀，漾到楼下去了。

胃满足了，人就不觉得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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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教堂的钟声唤醒我，家里只剩下自己。婶子给我留了一杯鲜榨果汁，就着铁盒里的biscotti，早饭很容易解决，不用生火。

看着窗外的远山，盯着一处云一片绿，什么都在浮起，什么都在忘记。心像一片静谧的湖，连水面低飞的虫都没有，镜头渐次摇远。

午后，我们决定开车上山。出了高速，一圈又一圈很快就盘了上去。途中，米特在后备箱放了一个无声屁，炸开后，无人可以消受。我们连忙去半山腰的一家bar喘口气，门前都是成群结队来度假的人，隔壁是一家摩托车俱乐部，好多超酷的摩托停在那里。

这里的人貌似都很需要陪伴，他们不放过每一个大小节日，很少独自度假，带上朋友和家人，这样也挺好的。

山风有点凉，我们在路边停下，溜溜狗，坐一坐，说说话。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感受。跌进眼里的是风景，想的是树的年龄，嗅的还是清新空气。就如此，放空，仿佛安静了一辈子。

小憩|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