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玦

（五十六）玉棺

只见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被褥，衣服，纸张皆被四散于地。一条绿色小蛇被斩作两截。别的犹可，唯独阿玦见到这蛇尸觉得心痛万分。原来这绿色小蛇是阿玦幼时所养，平时颇通灵性，用以示警所用。阿玦常年被拘于谷内，这小蛇宛如玩伴一般，如今被弑杀，阿玦忍不住哭泣起来。她轻轻捧起蛇尸，却见那蛇头处俨然有两处孔洞，似被什么啄食了一般。阿玦暗道：“谷内从无利隼之类猛禽，这是什么东西啄的？难道有人偷进了谷内不成？可是外围方圆十里皆是迷障，又是什么人这么本事进的来？”

她心中挂念师父，匆匆将小蛇埋葬，便又去到百里无筹的竹屋中。这竹屋她曾来过无数次，熟悉异常。第一次进来匆忙中未发现异常，这次却发现南面条案上陈列的一只玉刻雪狮子似乎往右移了半寸。心想：“师父素来要紧这雪玉狮子，我要碰一碰也不肯，怎么会随便乱动？”当下便要挪回去，哪知这雪玉狮子竟是如同铸在条案上一般，阿玦使出三分内力，才将它扳回原处。却听呀呀声响，整个墙壁渐渐露出形容，竟是一个黑漆漆的涵洞。

阿玦心里惊讶。却不知百里无筹这竹屋正是依山而建，这墙壁后面的涵洞正通山腹。阿玦当即顾不得害怕，抬脚往涵洞内走去。

涵洞内光线昏暗，却并非黑不见指。原来山壁两侧皆嵌有萤石。阿玦借着这微弱的荧光，前行了大约百步，隐隐听见人声，前面亦有火光，她立即屏息凝气，听那人说道：“师兄，我劝你莫要执迷不悔。只要你交出《无望心经》，我一定在定王面前保你做上宰相之位，这不正是师兄你多年夙愿么？”听声音正是秦浮无疑。阿玦听了，暗叫不好，心道师父一定是落入了这人手中。可是百里无筹武功不弱，又怎会被秦浮所得？当下将身子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后，看个究竟，只见前面火光处，秦浮带着几个人与师父成合围之势，百里无筹却背抵一座硕大的玉棺。

只听百里无筹冷哼道：“无耻小人！我百里无筹岂会与虎谋皮？”他虽是慷慨激昂，却难掩声音中的喘息暗哑，似是受了极重的伤，又听他说道：“你要杀便杀，无需废话。”

秦浮嘿嘿一笑，说：“现在要杀你，自然容易。可是定王殿下是惜才之人，一心想让师兄出山。师兄莫要辜负了定王的好意。”他围着百里无筹悠然转了一圈，忽然叹道：“这是瑾瑾的墓吧？这玉棺之中便是瑾瑾了。”声音中似有无限怨叹。

“你休要提瑾瑾……”百里无筹哼道，“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她若活着，就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哈哈哈！”秦浮狂笑起来，“应该是你想扒我的皮才是吧？当年我武功，样貌，处理谷中事物样样皆不输你，可是师父却偏要将她许配给你！分明是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深厚，师父却对你偏心如厮！我怎么咽得下夺妻之恨？”

“住口！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毁她清白！她怎会毁目自戗？”百里无筹怒道，他头上青筋毕现，显然是想起瑾瑾死时情状惨烈，愤怒异常。

“瑾瑾与我早就心意相通。”秦浮亦是怒目相视，“你可知她是为何而死？当年师父将她许配给你，你可知我有多么失落？我秦浮自幼失怙，入谷以来只有瑾瑾疼我，师父为人严苛，动辄打骂，也只有她护着我。我秦浮这一生纵使声色犬马，然真心相对的唯有瑾瑾一人。我曾发誓，要一辈子对瑾瑾好。可是谁知师父却将她许配给你！”

“所以你才心生不忿，叛逃出谷？”百里无筹冷冷地说，“你可知非是师父待你严苛，而是早看出你人品低劣，每日里偷鸡摸狗，师父如何将他唯一爱女交付与你？秦浮，其实当日在谷中你武功，样貌件件皆胜我三分。然而你的行事乖张，你的放荡不羁却是犯了师父的大忌。”

“哼，你又好到哪里去？师父若活着，知道瑾瑾是为什么死的，一定会后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打你！”秦浮十分不屑地说。

“放肆！你欺负了瑾瑾，你还敢对先师不敬！”百里无筹要挣扎起来，却被两柄钢刀压住身形。

躲在岩石后面的阿玦早就听得痴了。心想原来师父与秦浮还有这段纠葛，却不知那瑾瑾到底是因何而死？

她全部心神都放在秦浮和百里无筹身上，竟丝毫没有发现有个身影悄悄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