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褶皱下，有人性的美好

 

岁月的褶皱下，有人性的美好

   你若问我哪还能捕捉到生活细微的美好，我会报以你肯定的回答：当然是乡下的集市！

  请整理好你惊愕的神情，没有听错。或许乡间集市对你来说环境意味着脏乱差，是喧闹，是粗鄙，是陋象…也许你早就在心里打上了印象差的负分，但无妨，因为它每次给我的心灵震撼，都不亚于生活中诗和远方的田野。

 初夏的清晨天才蒙蒙亮，住在集市附近的老妇们便开始作业了。先去自家的菜园里择好鲜蔬，想象那是一个多么有生命力的园圃，一畦空心菜只取一小捆，一片青椒树，悉心摘拾最好的椒，还有细长的豇豆缓缓下垂，南瓜花含苞欲放，西红柿也圆润鲜红…偌大的菜园，丰富的物什，老妇清晨的摘取，多有几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韵味，不贪即是她们对生活平凡的诉求。菜已经安静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担已上肩，带好秤砣，带上小板凳，偶尔呼朋引伴，一起向集市迟缓地迈进，日复一日。

 花白的头发也无法剥夺她们对生活的热情。

 因为没有城市里的便捷，在乡下要买到上好的食材，你必须得起早去集市。五六点钟的时候是集市最闹腾的时候，人多。集市专注卖菜和卖肉的都在常年固定的摊点，菜品丰富，菜价大多低廉，乡下老妇人摊位流动性大，菜品少，菜价同样低廉，即使打着无公害绿色蔬菜的招牌，这些个体自营户的竞争力同专注卖菜的相比，高下立判。

 因此，我相信她们的忙碌并非追求经济利益的最大化。在喧闹的集市上，她们就坐在边缘，从不吆喝什么，与世无争。和同行的谈论家常，纯净的笑依旧在不太年轻的面庞常留。当你感叹老了，她们的心还年轻着呢，始终保持着对生活恰到好处的温热。

 每当途经她们身边，即使互不相识，也会以笑相迎，用家乡土话亲切寒暄：买菜啦？新鲜的丝瓜要么？若有意购买，她自会热情地帮你挑选。当然也会问问你是哪儿人，语调中透露着熟悉感，像自己的家人，即使是初次见面。一单小买卖，也充满着舒心和简单的幸福。

 街上一个大妈问我买不买她的枇杷。低头一看，她身前盛有半框枇杷，黄澄澄的，很清透，但大小不一，质量不算好。想必是自家园子的枇杷丰收了。当我还未摇头作拒绝状时，她已经麻利地从枇杷堆里挑拣出几颗略大的，递给我：尝下哩，真甜！

    心暖。

离开村镇，来到城市中心。可服务业再发达，也不会有乡间晨曦里的一幕幕亲切…购物广场设备齐全，物品丰盈，装潢雅致，购物体验简直满分。但是大家互不相识，很难会再有人和你用家乡话热切问候。导购的殷勤充斥着功利，收银员无表情的脸也让你无感。一个人孤独购物，木讷归来，当然不排除有时会为过度开销而伤怀。

 城市里第三产业的服务没有乡镇第一产业的情怀，你能接受？

 最近在集市里买了几个大妈自家的桃子，桃色自然，粉韵通透，好桃！付完钱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

   后生！桃忘了拿…【呃~尴尬】

 东西太多，我一看手边还真忘了提走。转身，尴尬地把桃子领回。到家一尝，真心好吃！

 时间不早了，集市的人也渐少。她们清点完今早的碎票子，各自收拾着。

 或许今天没卖出什么，但菜依旧是好菜，带回自作羹汤，依然美味。收入微薄，明早继续。

木心说过，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我想那些每天都坚持携一篮蔬菜奔于集市的老人们，恰恰是与岁月共舞的人，没有争夺，唯有虔诚。诗歌化了繁杂的生活，续写了人性深处的至美至纯。

 岁月在偷偷溜走，而她们却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