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香椿树

01

下午在小区里散步，灿烂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随着太阳的西移，高楼挡住了让令人迷恋的阳光。

这个一楼的小院儿，刚好在两幢高楼的中间，满院子还跳荡着明朗的，活泼的阳光。

我驻足在这里，并顺势坐到石桌旁的藤椅上，把后背朝向太阳，脸侧向前方，向小园子望去。

我来来回回从这里走过，知道这里种过白菜，辣椒，小葱，西北角儿上是一片菊花，好像是叫五月菊，花蕊很大，花色多样，盛开的时候是非常美丽的。

但现在地里什么菜也没有，只有地垄上稀稀拉拉的一些杂草，围在小园子四周的白色栅栏，有的地方倾斜着。

我希望从地里能找出一些发芽的蔬菜，正低着头仔细的寻找，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走累了，坐这儿歇歇。”

我扭头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位阿姨，她说完便坐到另一张藤椅上。

我以前没见过她，便问:

“您是这个单元的？”

“哦，是的，我女儿住这儿，我常常来看她。以前没事儿下来老在这儿坐，和这个老太太聊天儿。看，前面那一排香椿树还是我给她栽的呢，我从家里带来香椿苗，她肚子太大，弯不下腰，我就给她栽上了。喏，都活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排小小的香椿树栽在白色篱笆的外面。每一棵的枝头都长出了香椿叶。

“这个老太太”就是这座小院儿原来的主人。刚开始这里住着两位老人，老头儿干练利索，经常笑容满面，老太太白白胖胖，也常常笑眯眯的。

那时候老头儿每天骑着电动三轮车带着老太太在小区周围转，我总觉得他们好幸福的样子。

我还曾问过这个电动三轮车怎么样？在哪里买的？我想让父母也买一辆，看上去很稳当。老头儿很热心地告诉了我，还说老太太身体不好，带着她出来转转，要不，她走不远的。

后来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们一块儿出来了，倒是常常见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我还曾问过老太太，叔叔怎么这段时间没见到呢？她说出远门了，旅游去了，甚至还笑了一下。

哦，我也没多想，因为那位叔叔平时看上去精神矍铄，似乎身体很好。

有一天晚上纳凉的时候聊天，邻居说，哪里呀，那位叔叔去世了，听说是急性心脏病，看着不对，拉到医院已经不行了。

哦，原来是这样。

老太太一个人的时候，总见她坐在院子里。慢慢的，眼见的小园子里的蔬菜越来越少，又慢慢地，地也荒了。

02

过了大概一两年，小院风格突然大变，院子周围墙上挂了许多画着彩色图案的瓶瓶罐罐，墙根儿堆着几个油漆的彩色轮胎。

摆了石桌，藤椅，上面还撑了帐篷，窗台放了一些绿植，并给小园子围上了白色的篱笆。

原来这个院子被租出去了，这里成了一个具有小资情调的咖啡屋。

听说这是老太太的儿子给老两口买的房子，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住大了些，把母亲接到他们家附近租了房，把这个房子租出去了(或者说卖掉了)。

这个咖啡屋的生意仿佛并不是很好，大概一两年的功夫，小院里又萧条起来，挂在墙上的瓶瓶罐罐被风吹坏了也没人修理，七扭八歪的。窗台上的绿植也没人浇水，慢慢枯萎了。白色的篱笆，有的地区地方倒了下去。

石桌和藤椅倒是没有搬走，人们来来往往走过，有的人就进来坐一会儿。（我们小区一楼带小院儿，都是开放性的，没有门。）

就像今天，我和这位阿姨就在这儿聊了好一会儿。

那几株香椿树依旧每年舒枝长叶，但它的主人已经好久不见了，或者说再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