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不可或缺的伤悲特立独行的猫文字里的蓝调

陪女儿去看奶奶

2018-03-21  本文已影响841人  易梦的原野

   

陪女儿去看奶奶

  这么多年了,女儿终于有一次闲时,于是我答应带她去看望奶奶,也就是我的母亲。

    人常说,小孩子谁带跟谁像,谁带跟谁亲。女儿小时跟着外婆长大,自然很是密切,可跟我母亲也非常亲密,都说这是血缘所致。女儿自小跟着我这个当老师的父亲身边,上大学直至参加工作,老早就离开了家,我们总是聚少离多,更不用说与奶奶见面了。平时也跟其他的孩子一样,电话也不多,但我总觉得每到节假日她都有个愿望,去看看奶奶。

      年轻人总是一年忙到头,往往如愿的事并不多,所以,通常就不能如老人们所愿。不过,老人家嘴里是从不说出自己的急切,但我知道,其实心里比谁都迫切,希望孙女早点安定下来,成个家,好让自己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子,不然像我父亲那样离去时带着遗憾。

      然而,岁月有时就像个顽皮的小孩,你想它这样它偏偏就那样,又让你爱不释手。不觉间,我们自己就要走进中老年的行列。女儿大了,不是不懂,而是没时间去懂。有一天,女儿主动对你说,她要去看看奶奶,你别惊讶,因为她长大了,懂事了。

    我曾给一个同学的文章写到,“家园是灵魂的港湾,无论漂泊在何方,总有一个归处,或安逸或苦楚,却总是温馨的。”老家,严格意义上是属于我的老家,女儿自小到大都没有在那儿生活过,只因为那是她父亲的老家,才有了一股牵引的力量,这恐怕就是人常说的“亲情”吧。

    老家就坐落在无为县城西北的一处小山脚下,这里也算不上什么穷山恶水,只是小时候,光秃秃的山脊,衰微微的庄稼,骑在慢腾腾挪步的牛背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苍白而又单一的童年,烙印太深了,如同一道镌刻在青石板上的韶光,雨水冲刷,岁月留痕。有人说,“父母在尚有去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我一直不置可否,因为内心深处总有一股倔强,有朝一日,从这里走出去,再也不回来,“人穷恶俗多。”可最终敌不过命数安排,这生还真与这块土地形影不离了。可能,“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这条祖训,颠沛不破!

    现在的家乡已今非昔比。一条小道,曲径通幽,连接着外面宽阔的马路。“村村通”真是项伟大的惠民工程,今日的农村,交通已是四通八达,你想到哪儿,再不熟的路,你只要用手机导航,就能基本上无误地引你所向。看到两旁的水泥路面,今年好像又加宽了至少一米,更通畅了。

    似乎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又在城市里呆的够久,女儿一路上兴奋不已,不停地和她母亲说笑着,拍摄着。从前我们坐着三轮车,颠簸得心眼儿都快跳出来的感觉,估计她早就不记得了。

    远处,层峦叠翠,遍地的白杨树,依地势茁壮生长,像排列整齐的仪仗队;微风婆娑,沙沙作响,如同欢迎久别的游子,深情款款。清幽凉爽的空气从开启的车窗流入,沁人心脾。一股熟悉的花香夹杂着野草味,馥郁芬芳!由于父亲去世后仅留母亲一人待在老家,虽有大妹一家人的悉心照料,我与哥哥也是隔三差五望家跑。可能每次匆匆,少有今天的闲情吧,总觉得今儿的风特别的舒爽有味。小时候,我九岁读书之前就生长在这里,与泥土滚爬,与山雨同沐,连山风的味道,差不多都能回嗅得出。草木有本心,皆不是原样了。小路的两旁,冬青绿树葱茏,都被人工修剪的整齐,精致。小时候树木花草,那种肆意横生的怒放,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还没等我停稳了,车门就被女儿打开了。她看到了不远处,院墙外,奶奶佝偻的身影,正朝这边蹒跚而来。

    “然然,来了,……”

      “奶奶,你慢点,别过来,我来了……”祖孙二人一见面,自然亲热不已!

      我们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牵着手往家走,不知不觉我有些恍惚了。那一高一矮牵着手的模样,不正是小时候,母亲高大挺拔的身躯旁,被一双大手牵着的自己么?只是眼前高的是女儿,矮的是我年近八十的母亲啊!

      原先的老宅因年久失修,年前就已坍塌了,好在父亲在世时,老宅后面又修建了一座两间的新屋,前面推平后,更见空阔了。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块空地又被整饬成几双菜地,这样一来,每到应景时,蔬菜如,白菜、萝卜、土豆、豆角……应有尽有,我和我哥每周都有不少的收获呢。母亲说,没事做身上难受。劳碌一生的母亲,哪儿也不去,每次到我或者我哥那里住几天,总是过不了一星期,就坐立不安,要回家了。中国母亲所有的品格都能从她那儿找到,吃苦耐劳,无怨无悔。

    听着一阵阵笑语从室内传来,我和妻不忍去打搅这难得一次的“祖孙会”。母亲坚持一个人过,不仅因为自己不老能做事(她自己认为的),孙子们都上班了,再不需要她去照看了。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这一亩三分地,不忍荒芜。还有,这里有我的父亲,就住在老屋的边上,那座小小的安静的房子里,母亲要守着,安静地守着。

  “老爸,老妈上来吃饭了——”女儿从门口探出头来喊到。听说孙女要来,老人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由于女儿在机场工作,节假日别人休息,她却最忙,能抽空回来已是不易,今天老人高兴,可想而知了。这里,我这个做儿子的似乎成了多余。除了带些小吃的,女儿还给奶奶一点零花钱,可老人说啥也不要,她说自己有钱。今天的农村从某些方面来看,甚至让城里人都羡慕不已,——不仅祛除了农业税,只要户口在农村,且有田地的,每人每年都能获取一部分农田补助款。生活费用本来就不多,母亲的生活可谓衣食无忧,自然就不需要更多的钱来花费了,何况,节俭本就是这代人最杰出的生存本领!

    屋前有几株梨树,虽然早过了花期,依有倔强矗立枝头的,白得耀眼。我不禁想起苏轼的那首《东栏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在苏轼的诗词里,这么感伤的诗并不多。我一直以为,再奋进的人生,也会有暂短的驻守;再抑郁的生命也会有刹那间的迸发。诗人因为梨花盛开而感叹时光的流逝,人生短促。伤感中诗人淡看人生,又从失意中得到解脱,同时也寄予了自己清正坦荡的风骨。

      除了梨树,老屋周围还有许多果树,桃树,柿树,李子树,有的年岁久了,开始颓废。尤其屋前的三颗橘子树,父亲在世时,每年茂盛丰硕,果实累累。父亲离开后,三棵树年年花事凋零,果飘落。老人们都认为,草木通人性。因为,再长情的厮守,面对离别,也敌不过流年似水,晚来风急!

      每次我回家离开时,最不愿的就是回头。因为母亲总是站在屋外,院墙边,拄着拐杖,目送着我们。母亲佝偻的身躯,随着我向山上的路走去,越发的渺小、渺小……

      在车上,女儿叽叽喳喳地给我们讲述,奶奶告诉她的,关于我小时的种种嗅事,我知道,她孝顺,那是她极力掩饰离别的气氛。我也打开车载麦克,那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首悠扬的歌谣——《梨花又开放》——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染满了山岗我的小村庄。妈妈坐在梨树下,……”听过了韩红的苍凉,我又迷上了的陈洁仪的浪漫与忧伤!

            2018年3月21日完稿于严桥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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