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凋谢的红玫瑰
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她平躺在床上,轻轻地闭上眼,放空大脑,再睁开眼睛。白色,满目的白色,空旷而令人恐惧。这,是芬的日常。
住院以来的十几日中,芬一直如此。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每日醒来便以倔强的眼神盯着病房中白白的墙,身后散发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这种气息,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人不敢靠近;却又仿佛有某种热烈的期盼,一旦产生一丁点儿火星,便会引得干柴熊熊燃烧。
此刻的芬正静静地窝在病床里,看起来娴静如初,即便她面色憔悴却依旧清秀美貌,只有那双眼睛仿佛是受到了病魔的困扰,在抗拒中散发出与她的阅历不相符合的沧桑味道。这个22岁的女子用力地蜷缩着自己,直到把自己完全裹在被里才松了口气。医生在与护士谈笑中谈到芬,说她仿佛是一只受虐无度的猫。
床头即将凋谢的花,暗示着有人曾经来过。那不再鲜红的玫瑰花瓣,代替着那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日日夜夜在芬的枕边缱绻。
看着失去水分滋养的玫瑰花,芬仿佛是要掉下泪来。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枯萎的花。突然间,那大片大片的红色在她的眼前炸开,让她眩晕起来。那红色,是多么的炽烈,是多么的美艳,是多么的妖冶啊!那红色重复着他曾对她说过的情话:“你是我心口的朱砂痣,可令我生生世世疼爱到骨髓。”
泪水,在无声无息间滑落,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氤氲成一个小小的名字。思念,在芬的胸口处蔓延,似根根藤蔓,纠缠着她颤抖的心!终于,她还是打开了手机,在一字一顿间拨通了林的号码。
“喂,谁啊。”接电话的人好像刚睡醒,声音显得很慵懒。而芬,却无法平静,他熟悉的声线勾起了她的情思,连他的轻微喘息声都牵制着她的呼吸。
“是……是我啊……林 ,我……是芬。”芬的声音在颤抖,言语因为紧张而不连贯。电话那头的林倒是很淡定,保持着芬与他初识时那样的波澜不惊,“哦,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的发问,让芬变得惶恐。她的确没有别的事,可如果她说没事,还如何听到心尖上的林的声音?因此,芬选择了沉默,把话题的终结权留给林。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没事就不要总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林轻轻地笑,就像他一贯对芬的宠溺,让她沦陷。可转眼间唇齿相碰,他说出了如此绝情的话。
“为什么?”芬这次没有犹豫,果敢发问,连她自己都为方才的果断暗暗吃惊。
“呵……这还用问,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我们已经完了!再说了,孩子的事我也处理得很好,6000,难道不够吗?”一向温柔的林突然发起火来,在一瞬间撕破了芬对他的幻想。“我还有妻子儿女,你,就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说完,林匆匆挂断电话。
电话的嘀嘀声还在继续,芬的眼眶正一点一点湿润。纠缠?一个22岁的女大学生纠缠一个35岁的小职员?他还有妻子和儿女?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三年的感情,付之一炬,泪水无情,肆意流淌,却再无法吞噬她的委屈与愤怒。
病床旁边的红玫瑰看着她,不知是否会产生怜惜之情。毕竟,玫瑰自己已为肆意的盛开付出即将枯萎的代价,它自顾不暇。因此,玫瑰也并不很清楚,病床上的女子,是否还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
2016/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