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烩03｜藏在记忆中的暑假工
文／陈安若
故事烩03｜藏在记忆中的暑假工
看到这个征文主题，多年前的记忆瞬间浮现在眼前，那是我在家乡第一次当暑假工。
高中毕业时，抱着锻炼自己，赚些钱减轻父母压力的心态，我在家人托关系下去了一家工厂，远房亲戚在那当领导。
那是流水线做衣服的，我学过一些车工，于是去厂里锻炼锻炼。
入职第一天，亲戚先安排人带我熟悉一下工厂大概。我跟在负责人身后，有点紧张地走进车间。
工人见有新人来，一个个抬头向我瞥了一眼，随即漠不关心的该干嘛干嘛。车间里上百号工人，有的年龄比我还小，大部分是少妇大妈，还有稀缺的几个男工人。
走到车间最后排的一张工作台前，负责人说以后你就用这个车位，然后又带我去办公室，领了马达车上要用的零配件。
刚开始第一天，我带着好奇蠢蠢欲动。回车位装上压脚，从各个凹口洞中穿好线，调试熟悉了一下车子后，先接一些简单的活做。比如车口袋边啊什么的，一直线车到底，毫无技术含量，我轻轻松松完成。
车间里叽叽喳喳，那些工人们边干活边聊的起劲，各种家长里短、八卦传闻，仿佛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绝。
聊天中混杂各种声响，那边哒哒哒的车衣声，这边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各种叫唤声。每个车位底下塑料框中堆着一沓沓的衣料，地板上积着一层细绒，人员走动身上还粘着零乱的线头。
我们是十几个人一个小组，从裁剪、烫、车小部件到组装成衣，全是流水线，都是计件算工资的，按难易程度定价。有些人想要多挣些钱，就加快手脚多干点。
我的难度最简单，很快就干完了，别人还堆着一大堆呢。于是干一会儿玩一会儿，这上班第一天过得倒是自在悠闲。
晚上下班，高高兴兴回家，这算是我人生里真正意义上的工作挣钱了，想想还蛮有成就感。
第二天早晨去上班，我的心情非常好，微风拂面，道路两旁花草随风摇曳。
没想到进了工厂，好心情荡然无存，大清早就给我这个单纯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让我见识到笑嘻嘻闲谈下的社会里那抹黑暗。
我走到工作位上，发现昨天新装上去的零配件毫无踪影，问旁边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不知道。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亲戚，怯怯地说我的车零件被人卸走了。他好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我严肃着脸说道：“你太幼稚，自己的东西不会保管好？就不知道下班前要卸下来带走？车间人多眼杂，人们是见了便宜顺手就捞，好好长长记性！”
我才知道，自己天下无贼的观念是多么可笑，想着大家都有这些零配件的，何必要偷我的呢？根本没料到还有这一出，算是体会到人心不古。
我重新到办公室领了一套，昨天是看在亲戚面子上送我的，这一次就要自己花钱买了。于是，不仅昨日的活白干，我还倒贴了一些钱。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真实的社会处处是陷阱。
回车间坐到自己车位上，抬头扫了一圈工友，她们依然嘻嘻哈哈，脸上毫无异样。
我把零配件装上，开始第二天的工作，下班前老老实实把零配件卸下，放在包里带回家，从此没再丢过。
经过几天的锻炼，我的水平迅速提升，开始分到难度高一些的活。想着每天都能多挣一点，我干得很是来劲。
车间小组长看我学得快，也乐意给我换好的工种，一步步从刚开始只车口袋这些活，到锁边、车下摆、袖子等，再到装衣领子这些难度大的。
碰到合作商急着要货时，工厂要赶工，我们晚上就得加班。灯火通明下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淹没在马达声中。
要是有人的车子出了故障，那可是急得一阵叫唤，赶紧让机修工跑过来抢修。偏偏机修工是个瘸子，一倒一歪的跑不快。
不知是得了小儿麻痹还是怎么的，可惜了一张白面俊脸，还有天然卷的头发。他常被那些大妈们不着边际的调侃闹得脸红，有时也会回呛几声。不过修理技术过硬，大家车子碰到故障还得求他帮忙。
我在那工作了两个月，虽然技术是提升了，但始终融入不到那些八卦开放的话题中。书生气的我常觉得她们俗不可耐，而她们也用一副读书读傻了的表情，嫌我不会说话，不能跟她们打成一片。
拿到第一笔凭劳动换来的工资，我满心欢喜。接着来外地求学、工作，再次接触社会，我早已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社会是很现实复杂的！
我是陈安若，感谢你的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