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理想前进（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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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时在学校住读，很少回来。”模样很精灵，个头偏矮、偏瘦的嫂子说，
“由于她读书得行，学费和生活费都由国家奖励。我看你俩年龄合适，相差八岁过嘛！以前我们在这里住过，晓得你们一家的为人。”
宣老二点点头：“哦1”
艾红埋着头——偷看他。
大家哄然一笑。
“你们看她，串联都不怕，相个亲还这样。”王叔叔捣着手哈哈大笑。
“这个不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父亲过来的：“串联是集体行为，相亲是个人行为。”
“嗯，张师傅说的有道理。”王叔叔羡慕地问：“艾红，你去过北京吗？看到毛主席没有？”
她抬眼看了看王叔叔，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原状。
“去了北京多好啊！能够亲临毛主席的检阅多幸福啊！”父亲只管抒情，在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对头，我们在三十二中，看的露天电影：毛主席挥着手喊：‘人民万岁！’那些红卫兵就在毛主席的身边。”大家都这么说，“肯定你也在里面的，好幸福哦！”
艾红只好来更正：“其实，现场没得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只有在最前面的人，才能模糊地看到毛主席的身影，稍微后面点的，根本看不到。如果能看到，也是一个黑点点而已。”
“为什么呢？”李妈问。
“广场离检阅台还有很远的距离。”艾红才大大方方地抬头，比划着距离有多远。
“这么几个月了，你还去过啥子地方呢？”王叔叔问。
艾红闪动着单眼皮，很红卫兵的样子说开了：“当时，我就读于重庆三中，由学校的红卫兵组织，我们乘坐火车一路北上到了北京，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后，我们就去了井冈山。人太多了，就划分了片区来分散：我们片区的就到了成都。”
她很肯定：“后来才乱的，现在乱得不得了——就是分了派系造成的。红卫兵里头，不同派系之间经常展开辩论，都不服输就打架，幸好当时没有枪。”
“双方用的是啥子打的呢？”李妈问。
“一般用的是棍棒，很少用刀。”艾红说，“在辩论中看到不对头了，输的一方觉得打不赢对方，一伙的人都要过去拉起走开，一般都是女生过去拉。实在不行就打，这种情况很少。”
“哦，你们娃儿是这样的嗦。”王叔叔说，“我们大人就是动真家伙——枪。”
“不一定。前不久，我们发生的，讲出来，你们就晓得了。”艾红有些难过，“那次成都的保皇派游行示威时，我也在其中——后来与反到底发生了冲突。”
她生怕讲漏一句，“我后来到了双碑片区，跟蒋老二和刘老大，还有钟家院子的贾大哥——都在一起游行。我见势不妙，叫他们三人一起离开，他们就是不肯。”
她连连摇头，“我听到了枪响。后来我去找他们，没找到。意外碰上我的高中同学王小英，她是沙坪坝片区的，也在找她的近邻——总算找到了，一只胳膊断了。当晚我俩就护送他，回重庆的一家医院疗伤。幸好，赶上了那趟火车。”
“哦，你就回来了。”李妈说。
艾红连连点头：“我俩轮流照顾他。他伤势好转，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你幸好回来了，不然，缘分就错过了。”
“那你遇到宣老三没有？”曾叔叔指着宣老二，“就是他下面的弟弟，排行老三。”
艾红摇头，薄而阔的嘴唇微微一张：“那么多的人，能够遇上全靠运气。”
她有些得意，“在一次辩论中，我一个人对付三个人，赢了；贾大哥也在场，就这样认识了——原来我们都是马桑岚垭的！后来，他把蒋老二和刘老大介绍给我——我就退出了沙坪坝片区，加入到双碑片区，跟老乡在一起。”
她顿了顿，“再说，还要看在什么地方——如果宣老三也在成都，遇到的可能性就要大一些。”
“哎唷哟！呜呜呜......外边这么乱。”宣妈大哭起来，“他是不是遭中炮眼了哦，呜呜......”
众人都去安慰了宣妈一番，方休。
天色很晚了，传来远处模糊的一声枪响，宣妈刚止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呜呜呜......。
宣老二说：“现在好多了，武斗没有以前那么凶了。再说，老三挺机灵的，不会有事的——老天会保佑他的。”
“宣妈，事情要往好处想。”精明的嫂子起身过去，双手拉住她的两只手，“你看，我家艾红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遭到的总是极少数。我不信，偏偏就你老三给摊上了。”
宣妈泪挂两腮，宣老二拿出白手绢为她拭泪。
嫂子松开手，羡慕地说：“你看你，养了这么乖个儿子，你的福气真好哟！你看你，一脸的福像，肉肌肌的。”
宣妈露出了笑脸，只顾点头。
嫂子看了看天色：“宣妈您多保重！天色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别走、别走！”宣妈一把拉住嫂子说，“黑更半夜的，别走！随便在哪家搭个铺就是一晚上。”
嫂子说：“娃儿还在家里等，事先没说要在这里住，改天吧。”
宣妈再三挽留——最后，嫂子同意艾红留下来，明天把她的东西搬过来。
宣老二说：“不用搬过来。你们留着用吧！我给她买新的。”
嫂子眼睛一亮：“那好，新的当然好！”便去拉住艾红的手，很激动，“你看，婆家多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这里就是你的家。”
“要等我回部队申请了，部队派人来调查政审合格了，才行。”宣老二实话实说。
“没得问题。”嫂子急忙到他跟前，“我们是世世代代的贫苦出身。”
她指着不远处的丈夫，“我嫁给艾红她哥，特别注意了这个问题。”
她信誓旦旦，“我，第一不怕穷，第二不怕苦，第三不怕丑，第四不怕矮，第五不怕瘦。就怕一个：出身不好！”
宣妈说：“对头。就怕出生不好。”
之后，他们相互道别，离开了——没有给艾红再说一句话。
众人也散去。艾红木呐呐地坐在原处数手指拇。
宣妈与老二在一边商量。
李妈过来：“艾红，今晚，住我家行不行？”
她的双眸放出光芒，连连点头。
“老二。”李妈很温和，“我看时候不早了。这样子吧，她就在我家住这个晚上，你看呢？”
“很好嘛！谢谢你！”
“跟我走吧。”李妈伸出手，拉住面露羞涩的艾红朝自家的屋子走去。
后来，宣老二为艾红置办的生活必需用品不必絮说。
没拿结婚证期间，艾红与宣妈同睡一张床——这是宣妈说出来的。
十月初，宣老二接到部队来的一封加急电报。当天，他拿着这封加急电报，购得一张飞机票；次日，他乘飞机离家回部队去了，留下未婚妻与母亲他们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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