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三)
我吃了药,一觉睡到天亮。都说春天过后会转暖,可年未至,春还远。
“昨晚睡好了没?”微信的提示音响了。
“挺好的,也没有怎么咳嗽。谢谢你的药。”
“表弟好些了吗?” 他还记着表弟,难得。
“还不清楚。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再问问。”
说起表弟,我正担心着呢,给妈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打通,过年的时候他应该可以痊愈出院了。
窗子透进来几缕淡淡地阳光,布满浓云的天空露出了一小块儿空地。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吹进来的风都柔和了一些。该准备些回家的东西了。
楼下单元门口平时打牌的大爷大妈三三两两,看上去已经凑不成一桌了。小区里的安静了很多,大街上的车辆也稀少了,估计都回家准备过年了吧。
出了门,便看见他提着一个袋子迎了过来。像是事先安排,又像是偶然遇见。
他将袋子递给我:“听说你要外出,在这等下你。还真等到了,运气还挺好。没吃早饭吧?”他推推眼镜,挠挠头,微微一笑。与昨晚同样的动作。
手上袋子里的,是安德鲁森的燕麦切片,还有一杯牛奶。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的?”
“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经常不吃早饭的嘛。嘿嘿!”他像在看着我,又像是在看着我的头顶,目光有些散。
我一时感动得无以复加,连说谢谢。我看着他,我怀疑,我的眼神中可能带着一些俏皮,也可能带着一些欣赏。
和前任相比,他不够高,外表也逊色一些,但看起来很清爽。他高我不到一头的样子。记得书上曾说,伴侣之间的最佳身高差是12厘米,当前貌似刚刚合适。
我忽然有了一丝念想: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貌似也不错。以前家人每次催婚的时候,我都很烦躁,我不相信爱情。爱情于人们来说,无非就是温饱后的一味甜点,只不过结婚以后,甜点就渐渐过期了,而少了它又显得单调。
婚姻和爱情,也就那么回事儿。钱老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看来钱老也是一样,在日常中看清了婚姻的实质。
现在那座围城貌似守卫不严,我隐约窥到了里面令人神往的一面,就是不知到底是惊喜,还是陷阱。
尽管仍然没有联系上家里,我还是接受了他午后一起看电影的邀请。生活既然有无数种可能,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有些阴霾,终会被驱散。
他在阳光下侧立,五官很立体,笔挺的西裤显得更为工整,整个人英姿焕发。
突然间,我感受到了被关心,一股暖意直透肺腑。
我先行笑了。刚要开口寒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被接通的一刹那,听筒里就传来了哭嚎声。我吓了一跳,心“咯噔”一下。妈终于断断续续地把消息传达给了我:表弟走了。
“表弟……走了?”我的声音颤抖又无力。怎么可能?我想继续求证,妈那端很快混乱了起来,她已听不见我说话。
我此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表弟明明才那么小,上个月他还说要尽快送我出嫁,他现已两岁的孩子就可以欺负我未来的孩子了。表弟你知道吗,我很快就要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表弟怎么了?你刚说他怎么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目光似乎要穿过我,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无力地垂下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腿上有些软。他见状赶忙上前两步将我扶稳,动作轻盈而麻利。
我坐在花台上时而抹抹眼睛,时而发呆。他在我面前踱来踱去,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忧虑的神情布满他的面庞,仿佛在纠结着,两只手有些拘谨地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看他为我着急的样子,略感欣慰。
待我反应过来还有一场约好的电影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面前的他没有看出什么表情,慢吞吞地走向我。我抬着头迎着他。
他看着地面,扭捏着拿出了一张名片——**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