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生日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也是母亲七十六年来过的第一个真正的生日。

以前，我都是按照母亲身份证上的时间给母亲过生日。实际上，身份证是错的，而母亲不告诉我她的生日时间。今年，我母亲已经七十多了，还没过一个真正的生日。于是，在缴居民医保时，我对母亲说缴医保需要填出生时间，母亲这才说出了她的生日。过去，用许多办法母亲也没告诉我她的生日时间。这次，突然一问，她毫无防备地说出来了。

我打算在小区附近饭店订一桌，热热闹闹的给母亲过个生日。早上起来，我给母亲一说，母亲坚决不同意外出吃饭。“鸡蛋和肉天天吃，还过啥生日。”母亲说，“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儿是我的生日。”我们一家人的生日，母亲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不记得她自己的生日。

从记事时起，母亲没过一次生日。而我每年的生日，母亲早饭都煮几个鸡蛋，让我过一下鸡蛋瘾。平时，是舍不得吃鸡蛋的。每天鸡子产的蛋攒着，攒四五十个了，拿到街上卖俩钱。买点盐、醋、酱油，洗衣粉、肥皂、火柴、煤油等生活必需品，剩下的钱再给我买几本作业本和几根铅笔。

每年，我过生日，就想起母亲的生日，问母亲:“妈，你啥时候生日。”母亲说:“不知道生日是哪一天，没过过生日。”

母亲说的是实话。母亲八岁那年，我的姥爷因病去世了。外婆领着母亲的姐姐、弟弟、妹妹和母亲一家五口人艰难的生活。那时，母亲的姐姐正在上学，弟弟一岁多，妹妹几个月。母亲还未上学，在家照看弟弟、妹妹。姥爷去世后，母亲背起农具和村里的大人一起参加农业生产，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饭都吃不饱，更不会过生日。

母亲嫁给我父亲后，生活同样艰难。我奶奶在我父亲十二三岁时就因病去世了，爷爷带着五个孩子和我的老奶一家7口人生活。母亲嫁到我家，除了伺候我老奶，和爷爷、父亲一道照顾姑姑、叔叔们。作为长嫂整天为一家人的温饱操心，一定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随着姑姑们的出嫁，叔叔结婚生子单独生活，家庭条件稍有改善。一年到头，生产队分的粮食根本维持不了一家人得温饱，只是不在操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况了。后来，农村实行分产到户。母亲本就吃苦耐劳，干活踏踏实实、勤勤恳垦，“人勤地不懒”，产的粮食解决了一家人的温饱问题。这时，老奶已经去世，爷爷也需要照顾，我也上了小学。家里缴公粮发的钱，家庭生活开支紧紧维持。母亲哪还会自己舍得过一次生日。

我吃吧早饭，从冰箱里拿出猪肉放到小铝盆里，加入自来水，又撒上一汤匙盐，泡上。又抓一把黑木耳用水泡上。出门下楼，到小区门口饭店订了一份芋头焖羊肉和一份汉蒸巴沙鱼，约定11点50分送到家里。然后，骑上电动车到菜市场买一斤面条、一只鸡（当场宰杀，并剁成块）、豆腐、胡萝卜、莲菜、土豆、花菜、西红柿、蘑菇、葱、蒜苗和一些青菜。

购置齐备，我骑车返回家中。一看，快11点了。先把鸡块清洗干净，放到盆里控着水，开始清洗青菜。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做饭。经过四五十分钟的忙活，六个菜和两个汤做好。这时候，预订的芋头焖羊肉、汉蒸巴沙鱼和儿子订的蛋糕也送到家了。

儿子打开蛋糕盒，拿出生日皇冠帽给母亲戴上。接着拿出蛋糕放在餐桌上，蜡烛插到蛋糕上，用火机逐根点燃。蛋糕上插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两幅对联、寿桃和一个老寿星、一枝腊梅花等饰品。母亲眼里闪出晶莹的泪珠。

儿子让母亲吹灭蜡烛。在母亲吹蜡烛的同时，“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从儿子的手机中飘扬出来。一家人拍手，跟着手机发出的歌声唱了起来。

儿子迅速按动照相机快门，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