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十首》3:千古第一伯乐

西湖风光好，乘画船载着酒肴在湖中游赏，急促繁喧的乐声中，不停地传着酒杯。风平浪静，缓缓前进的船儿中安睡着醉倒的客人。醉眼俯视湖中，白云在船下浮动，清澈的湖水好似空然无物。仰视蓝天，俯视湖面，水天相映使人疑惑，湖中另有一个世界。

白云在天，画船载酒，水天一色，客人醉眠，欧阳修看看西湖，再看看友人，发出会心一笑：疑是湖中别有天，要不然客人怎会如此开怀，以至成醉呢？

欧阳修的思绪飞到了1057年。

这一年宋仁宗让他当主考官，梅尧臣做他的搭档。多年来对韩愈的追随，终于可以落到实处，选拔一批言之有物、文以载道的人才了。

阅卷中，梅尧臣发现了一篇好文章：《刑赏忠厚之至论》。大意就是可以奖赏可以不奖赏的情况下，一定要奖；可以罚可以不罚，一定不罚，总而言之，就是要对老百姓怀仁心，施仁政。梅尧臣拍案叫绝，认为有孟轲之风，立刻推荐给欧阳修。老欧一读，文笔酣畅，说理透辟，这不正是孜孜以求的好文章吗？再一看姓名：苏轼！惊呼：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这就是成语出人头地的由来。

这一年的录取名单里，有苏轼、苏辙两兄弟，有老欧的学生曾巩。唐宋八大家里，就占了三席。“北宋五子”中的张载（提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和程颐（“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也在其列。另外还有九人做过北宋宰相。这样的豪华整容，空前绝后，这张录取皇榜，被称为千古第一榜，而老欧，妥妥的“千古第一伯乐”。

早在十三年前1044年，老欧还举荐了一个人，他就是著名的改革家王安石。刚开始，王安石还辞让不就，迟迟不上任。这样弄了两次，老欧看不下去了，亲自上门找到他：你究竟几个意思啊？而立之年的人了，不去为官做事，担负起养家的责任，莫非是要啃老吗？王安石被老欧一激将，终于出来干了一翻轰轰烈烈的改革大业。

掐指一算，唐宋八大家里，除了苏洵不是他的学生，师徒五人就占去了“唐宋八大家”里的大半壁江山。

可是还不止这些，再随便举两个家喻户晓的：包青天包拯，编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前者是除暴安良的正义化身；后者不是一本普通的历史书，而是专为宋朝皇帝量身定制的“治国教科书”，记录了上起战国，下至五代，共计16个王朝的兴衰交替。

老欧的一众弟子，就是整个北宋文学军团，星光熠熠，引无数读者竟折腰。他们共同托举起北宋的文学大厦，西昆体和太学体从此式微，退出了历史舞台，文坛上刮起了文以载道、言之有物之风，气象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