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拒绝内卷,从我做起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苏轼《洗儿诗》
从傻变聪明很难,但从聪明变傻却更难,除非装傻,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聪明人的悲哀。聪明也是一辈子,愚鲁也是一辈子,苏轼希望自己的孩子傻傻呵呵地过一生,无灾无难、平安喜乐即可。
这首《洗儿诗》写于苏轼被贬黄州期间,是苏轼被生活虐得体无完肤之后,对亲生骨肉发自肺腑的一点心愿,是拒绝内卷的一次真情流露,因为苏轼已经看透了这人间世,已经顿悟了什么叫难得糊涂。
拒绝内卷,从我做起四年之前,苏轼还在湖州任知州,上任时,他给皇上写了一道谢表:
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
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
苏轼《湖州谢上表》
苏轼说,我现在年纪大了,有些糊涂,跟不上形势,也没有什么作为,可以告老还乡了。用我们今天的话翻译就是:我不想再卷了,哪凉快让我去哪呆着吧!
这道谢表是例行公事,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王安石新党认为,苏轼讥讽他们是“新进”,并以此为契机,寻章摘句,罗织罪名,制造了震惊朝野的乌台诗案。
本来是一篇拒绝内卷的宣言,却成了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和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斗争升级的导火索。
王安石像在排除战争的情况下,中国历史上出现过三次严重的内卷,一次是唐朝末年的牛李党争,一次是明代魏忠贤阉党与东林党之间的东林党争,还有一次就是苏轼深陷其中的北宋新旧党争。这三次著名的内卷基本上都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其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国力耗尽,王朝倾覆。
内卷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会被卷进去,它就像一个黑洞,一个漩涡,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你不卷别人都在卷,怎么办?像苏轼一样远离朝堂?逃离漩涡的中心?其结果我们也都知道了,远在湖州的苏轼被重新抓回汴京,关进乌台监狱,有人想救苏轼,有人想置苏轼于死地,就连皇帝和太皇太后都卷了进去,苏轼成了新的漩涡中心。
人在江湖,不得不卷。
苏轼自始至终都没有否定过王安石变法,他反对的是变法变得太快太急,而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苏轼的立场导致他起初不容于新党,后来不能见谅于旧党。苏轼深知,留在庙堂之上有害无益,不如学学陶渊明,忘情于山水,不如学学白居易,乐天而不忧。
拒绝内卷,从我做起,公元1089年,苏轼请求外放杭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主动请求到杭州任职了。
杭州西湖两年后,远在杭州的苏轼再次被召回京城,任吏部尚书,但他没有到任,纵观苏轼一生仕途,他做过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唯独吏部尚书没有赴任,因为苏轼深知,吏部尚书是既定宰相路线的最后一站,在距离宰相之位仅一步之遥时,苏轼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急流勇退。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苏轼不能以一己之力平息新旧党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置身事外,不参与任何一方。
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不如装傻,因为聪明如苏轼者,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孔子说:智者不惑,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傻人常常有傻福”,这样的例子苏轼见到了太多,方知“我被聪明误一生”,最终苏轼只能一声叹息:我还不如做一个傻子呢!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度一生。
六步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天下无卷的世界里,不再为了卷而卷,不再为了攀比去学习,不再为了加班而加班,唯愿所有奋斗都有目标,唯愿所有努力都有回响,唯愿: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曹植七步成诗,我六步成文。感谢你的支持和关注,我是六步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