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路二五九弄（第四十八章面对破碎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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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与天花板调换位置，墙上有一千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弗洛伊德的手指发了疯，范宁宁此刻就是毕加索的《摇椅上的女人》。

摇晃，摇晃，脑仁在油锅里炸裂。

——她醒了？

——嗯，好像醒了。

睁开眼，现实是一片没有焦点的模糊。范宁宁诧异的看着四周，然后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眼睛在片刻后终于找到了焦点着落，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站在床边。

——“冰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范宁宁的意识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混乱而慌张，我这是在医院？我怎么会躺在医院？何耀武，他又来干嘛？范宁宁皱着眉头用力搜索着大脑内存。昨天晚上，自己在万豪大酒店的包厢里陪张总喝酒，可是，后来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奇怪，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范宁宁越是绞尽脑汁去回忆，越是脑仁疼的厉害，最后她放弃了。

——我怎么会在医院？范宁宁问何耀武。

——我收到你的短信就立马打车赶过去了，当时你正被一群男人轮流灌酒，喝的昏天黑地，你想从包厢里跑出来，结果被一个男人打了一耳光，头撞在门框上，就晕倒了，辛亏我及时赶到，赶紧抱你来医院急诊室，否则你现在可能正躺在万豪大酒店的某间总统套房里，你知道那些禽兽对你做了什么吗？医生说他们在你喝的酒里下了迷药。

——额……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

——嗯，都知道了，送你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路，没想到是我想多了，一个明知自己怀孕的人，又怎么会来陪老板喝酒呢。我真像个傻子，还对急诊医生信誓旦旦的说你怀孕了，结果就像个大傻瓜一样……

昨天夜里，何耀武抱着范宁宁跑进医院急诊室后，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两只手也急的不知道该放哪里，当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后，他赶紧冲上去问：

——她怎么样了？医生，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吧？

——什么大人孩子的，只有一个大人，哪里来的孩子？

——医生，你的意思是她流产啦？

——什么流产了？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医生，她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你是不是需要给她做一下详细的检查，看一看孩子的状况是否平安？

——不用了，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被人下了迷药加之饮酒过度而已，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妊娠的迹象。我想你们也许搞错了，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明天一早可以到我们医院妇产科做进一步的检查。

思绪凌乱，何耀武感觉一如用剪刀剪出来的纸屑。然后临空一撒，变成缓缓而落的沉思雪。

我一定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活生生的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假孕，哼！亏我还幻想着和她相知相守，共同建立美好的未来。我真是疯了。疯了。

思绪更加凌乱，一如劲风中暴雨，纷纷“劈劈啪啪”地砸在海面上，消失后又来，来了又消失。

忽然一道闪电闪过夜空，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何耀武，你听我说，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不想失去你，所以才骗你说怀孕了，而且，当时你和周云彤整天都在约会，不是一起吃饭，就是去看大海。我看在眼里，心里难受。何耀武，请你原谅我，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不再骗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范宁宁极度紧张害怕，以至于声音嘶哑，花容憔悴，但这并没有勾起何耀武的惜花之情，他淡淡地对范宁宁说：

——范宁宁，你听过“放羊的孩子”这个故事吗？人可以被骗一次，两次，但绝不能有再三再四。

——何耀武，你不要抛弃我，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也有我的苦衷，你以为天下只有她周云彤一个人过的惨吗？我也很惨，而且比她更惨十倍，她至少没有一个酒鬼爸爸，没有一个喝醉就打人砸东西的爸爸，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每次我爸喝醉就打我和妈妈还有弟弟，可我从没有屈服过，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要坚强，我要赶快长大努力赚钱，让妈妈和弟弟以后过上好日子。你以为我生下来就会抽烟喝酒，撒谎骗人吗？我曾经也和你的周云彤一样善良单纯，但是有用吗？在这个社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不骗人就会被人骗，我不抽烟喝酒就守不住工作，我没工作就不能养活一家人，我弟弟就要辍学去打工，这些你都知道吗？

何耀武的脸平静的一如玻璃镜，毅然转身离开病房，身后留下一句话：

——出院后，把工作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