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废墟,盛世长安
千年前的长安里曾有一座大明宫,位于现西安城东北部,龙首原上,蹇龙首而张凤翼,岌树颠而崒云末,这是长安城曾经最富有盛名的建筑,大唐曾经的皇宫,包容着万千气象。
从西北政法到大明宫,走过20公里的距离,穿过一年一百年的时光,经历万千风物变幻,沧海桑田,又回到大唐的皇宫,而现在的大明宫究竟会以怎样的姿态重新呈现在今人面前呢?
大明宫大概是这样的——朝阳下的丹凤门,气势宏伟,容纳百川,如同一只火红凤凰,向你展开双翼,拉开一幅绝美的盛世画卷。三大殿飞楼插空,雕甍绣栏,雄伟地撑起大明宫的主干,宫殿之上有紫气东来,祥云万朵;太液池是蓬莱仙境,波光潋滟,清澜雅致,荷叶芙蕖占了半池,兼有曲径通幽,花房木深;而梨园泻雪,树树丽色,中有高台围于纱幔,几案上香笼熏熏,桐木古琴引素手闲谈,中有脉脉语,丝丝秋思音。
“五更鸡鸣,天未破晓,宫殿千门大开,仪仗林立,官员排列自丹凤门入,柳拂旌旗,晨露未干,已是春意阑珊…”
“长安锦街十里,酒旗翻动,如川如带,莺鸣啾啭,少年白衣,骑鞍马佩长剑,诗客文人,和阳春白雪,尽是风流事……”
“盛世里的大唐,陌上花开好,千官敬仰,万国朝拜,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梦。”
看到这幅盛世画卷的人往往耽迷于此,我也不例外,这是梦中的大唐长安,大明皇宫。然而好梦虽长,却也不得不醒来,一千一百年前的大明宫早已经沦为黄土尘埃,现在人们可以看到的大明宫已经变成了一个遗址公园。我一向不喜欢逛遗址,因为所有的遗址都是靠人来想象的,像是圆明园的遗址,交河古城的遗址,你明明知道它曾风华于世,曾万人敬仰,可是落到你眼中,却只有断瓦残垣。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是诗人王维写过的大明宫,而眼前的大明宫,是一个占地3.2平方公里的城市公园,地跨未央、新城二区,属未央区现境内的主要遗址有麟德殿、蓬莱殿、延英殿、清思殿、三清殿、大福殿、珠镜殿、承香殿、含冰殿、紫兰殿、元武殿、大角观、玄武门、太液池等。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倒也是尚好的初秋景致,但遗址里的楼台宫殿却只剩一个黄土色的丹凤门还在那立着,像是强撑着昔年盛京的一点风骨。而那些绮丽的关于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的幻想在路旁的一张张复原画中被一一印证,再和眼前土黄色的铅灰色的砖红色的石柱大门土堆联想在一起,有一种王朝更迭万世轮转的不真实感。
公元633年,大明宫竣工,正式成为帝国的权力中心,一个踌躇满志的大唐王朝正处在它最辉煌的时代,一切都蒸蒸日上,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好的宫殿,历经二百二十年的时光,见证了两千多年唯一一个统治帝国的女皇,见证了海内富庶万国朝拜的“开元盛世”,见证了举世无双的文才武略,见证了惊为天人的霓裳羽衣。
“如山之寿,则曰蓬莱;如日之升,则曰大明。”诗人李华曾这么解释过大明宫的名称由来,但代表着大唐盛世荣光的大明宫也终将退出历史舞台,如日升日落,周而复始,一切回归原点。公元880年,黄巢带领的农民起义军长驱直入长安城,大明宫人去空空,在烧杀抢掠中变得满目疮痍,摇摇欲坠的大唐宛如失去了脊梁,夕阳渐落,这个在世界上极富盛名的王朝于一夜之间气数散尽。之后的大明宫,在战火中屡受摧残,终于于乾宁三年,沦为一片废墟。
历史功过难评,孰对孰错,各有见解。但最令人痛惜的总是这些在战火中被无情毁灭的文化遗迹,当昔日气宇轩昂的紫金城楼变为禾黍故宫,当春花锦簇变成凄凄荒草,当蓬莱仙池变为一潭死水,当酒旗翻动人声喧扰的街道也沦为一派末日景象,我们哀叹惋惜却无能为力。古迹总有着这样的力量,从古到今,无数人凭栏怀古,抚今追昔,这大概是深种于中国人心中的一种情怀,对世事变迁光年流转的无奈,对繁华似昙花,一瞬即灭的无力。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我想此时在我心中存留不散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并不是一种有具体原因的而是类似于一种“忧来无方,人莫知之。”的情感。但这也正是游古迹的魅力所在吧,在你得知那一段发生在你现在脚下土地的历史之后,不同的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忧虑,不同的情感,不同的表达。“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首诗,秦时明月汉时关,大唐明月今北阕,人事代谢,空余江山。大明宫虽然已经改变,但是有一些不变的东西在不断传承着,那些蕴藏于中华儿女心中的血气,也有一些人在拼尽全力复原并保护着虽然已经沦为废墟的文化瑰宝。
1957年,大明宫在西安北部的废墟被考古人员发现。
1961年,大明宫遗址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2010年,西安市在原址建立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对遗址进行保护与展示。
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上,唐长安城大明宫遗址作为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遗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路网”中的一处遗址点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历史的痕迹淹没了曾经的大明宫,繁华老去,王侯长眠,而现在的大明宫,则变成了一个市民游客都可以随意游览的城市公园,我们站在曾经只有皇家天胄才可以踏足的土地上,拥有了更多自主的权利和更加美好的生活,不也是大明宫最大的变化么?
有人梦回大唐说故里长安,而这盛世绵长,万里江山,都会长久的记录于青史册中,亦留存于我们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