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界 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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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色的天，随时都会雷阵雨的感觉。

  但是地面仍旧炎热，让人无法光脚在地面站立。

  邱安在默默流泪。

  小铃铛在悲天怆地哀嚎着。

  只有邱凭轩，在瞪圆了眼睛，眼珠里血丝遍布，他的脸色从早上开始至今仍是蜡黄色，因为震撼！

  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昨天还慈眉善目谈笑风生的朱老太君，现在居然已经躺在泥土里，不再说话，不再微笑，就这么一直冰冷下去。

  邱凭轩忽然问道:“为什么?”

  小铃铛擦擦眼泪，以为邱凭轩打癔症:“你说什么为什么?”

  邱凭轩又道:“为什么?”

  小铃铛只道是大悲极了，冲坏了他的头脑。

  邱凭轩接着怒喝道:“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他不停给自己‘啪啪啪’耳光，重重的耳光，清脆的耳光。

  邱安拿起一块地上的石子，飞身使出逍遥派《凌霄弹指》的第三式——一石二鸟。

  ‘啪——啪——’

  邱凭轩的手肘被击中，又酸又疼，他却没有说话。

  邱安沉声道:“朱老母亲是睡梦中走了的，她已经八十岁，已经算是喜丧了。”

  邱凭轩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道:“旁人活八十岁是高寿，朱奶奶却不一样，她要活两个八十岁都不多。

  慈父邱安道:“每个后代或许都是这样期盼的，那么岂非乱套了?”

  邱安缓步走到他身旁，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闹了，她走得至少很安详，她给你最后留的话，你要给我每条都要牢记在心，不可违逆，知道吗?”

  风吹绿水，荡起层层涟漪。

  他拼命点着头，终于落泪。

  一落泪便是再也止不住了。

  泪如泉涌。

  人好像就是这样，当受到巨大挫折，雷霆万钧时，他第一反应是呆滞。

  但是只要是熟悉的人一句关心，一句搭话，哪怕是黄昏下的一缕凉风，都让自己再也维持不下去。

  傍晚。

  他拜别父亲，和小铃铛坐起小船，在上游处，各饮下邱安早已准备的一杯‘忘却烦恼’。

  便昏昏沉沉睡了不知何时。

  日月流转，斗转星移。

  真有大诗人王毂诗中一般:‘青童递酒金觞疾，列坐红霞神气逸。

  笑说留连数日间，已是人间一千日。

  瑶台绛节游皆遍，异果奇花香扑面。

  松窗梦觉却神清，残月林前三两片。’

  睡梦中，邱凭轩似乎看见了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红圆花灯熙熙攘攘。

  他很困倦，却不知为何。

  他想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串银铃般的女声响起:“姐妹们，这里还睡着个蛤蟆嘞。”

  另一蓝衫女子俏声说道:“这人约摸是在这里睡着了，多么是一件憾事。”

  之前那绿女子说道:“什么憾事嘞?”

  旁边蓝衫女子道:“在这苏州河地界，赏花灯，看美人，居然自己却喝得酩酊大醉，这一切美好事物，尽皆抛诸脑后，难道不算是人生一大憾事，并且我看这人的穷酸样儿，或许他是想吃霸王餐。”

  旁边绿衣女子笑道:“我来搜搜身，也便知道了，他是真霸王还是假霸王，哈哈哈！”

  邱凭轩忽然只觉得有几条柔软的小蛇，在自己的胸膛小腹间来回游走。

  那绿衣女子的手，实在太柔软。

  忽然，他的手抓住了‘小蛇’，旋即眼睛缓缓睁开:“你在干什么?”

  绿衣女子笑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我看看你要我们姐妹三人在此陪你已经一天一夜了，你难道还不付钱?”

  邱凭轩疑惑不已:“一——天——一——夜——！”

  正在疑惑时，他想起来一个问题，邓铃铛去哪儿了。

  邱凭轩抓住‘小蛇’，问道:“是不是一个小女娃，叫你们来陪我的?”

  ‘小蛇’的主人，手被捏得通红:“你这汉子，真不知道怜香惜玉，什么小女娃，分明是一个温润公子。”

  这时，邱凭轩才细细打量一番身边，这里是一处繁华长河。

  眼观处，灯火辉煌，胭脂如霜，水道弯曲绵延，楼阁高耸入云；细细看来 檐牙高啄，剑桥舞殿，烟雨蒙蒙。朝歌夜弦，到处都是弦师舞女。

  虽然已是夜晚，女人们开妆镜梳晓鬟，空气中烟斜雾横，颇有一番观赏。

  然而，眼前也是三人。

  绿衣女子，蓝衫女子，还有坐在船头若有所思的白纱女子。

  他看得呆滞了，呆住了，恰如是井底之蛙重见天日，浅水之鱼游向大海。

  四周新奇的事物，看花了他的眼，闻香了他的鼻子，听雅了他的耳朵，融化了他的心。

  船儿推开波浪。

  渐渐靠了岸。

  ‘咚咚——’两声，木板敲击声。

  那人一掀船帘，一张可爱的圆脸印了出来，怪不得说这是一个‘温润公子’。

  她描粗了英气眉，沾了八字胡，束发环腰，白袍加身，碧玉靴子脚上踩，手执百折扇。

  邱凭轩指着她:“你你你……”

  那‘温润公子’道:“我我我。”旋即给了十两银子给了三女子分，那三人才欢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