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丨船蓬浜27

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招娣说要回家了，王母拉住她说：“你就住在这里吧，省得明天一早你仍得赶过来。”

招娣笑了笑，说：“我住下来，姐夫睡在哪里呀？”

“让他睡到豆腐坊去。”王母说。

“好的，不过真的委屈姐夫了。”招娣说。

招娣决定住下来，她脱掉了一件外衣，显得胸脯更挺了。

王母去豆腐坊烧开水，她对招娣说：“等水烧开后，我叫你过来用水擦洗一下身子。”

“嗯。”招娣答应着。

她盘算着抢亲的事，默默地看着窗外，虽说什么景色都看不清楚，以致于王母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回音，因为她走神了，她想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她走到豆腐坊，王母已经为她准备好一脸盆热水。

王母说：“妹子，你慢慢用水吧，我已为我准备好一脸盆热水哉。”她走到门口，又突然回过头，对招娣说：“我们这样贸然去抢亲，会不会被他们识破，还有扣牢船只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怎么向李保长交代？”

“不可能的。”招娣故作镇静。

她又说：“我们一定能将香桃抢过来的。”

“阿弥陀佛。”王母说，她的声音有些抖抖的微弱。

招娣慢慢地蹲下去，用毛巾擦洗下身。

她的眼睛紧张地望着窗口。

好在，没有男人趴在窗口偷窥。

王母拿了一条她穿过的短裤返回，说：“喏，这是我的短裤将就一下吧。”

“不用。”招娣没有接过那一条短裤。她只是问道：“姐夫回来了吗？”原来，王老大并不在家里，他出门去了。他是去通知赖皮阿三，还有那个老船工的，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去抢亲。

王母也在等待王老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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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船摇出了船蓬浜。

天还没有亮，老船工在摇船，船尾似有一条白白的路径，那是摇船划出的水花泡泡，此刻小船上十分静悄悄的，但见王老大默默地坐在船头，赖皮阿三坐在船梢上，而招娣则坐在船舱里。

赖皮阿三突然问王老大：“老黄头是不是有两个闺女？”

“是的。”王老大答复说。

“那干脆把这姐妹俩一块抢过来。”赖皮阿三站立起来，小船摇晃不止。

“坐下来。”老船工当即叫道。

“又不会翻船的。”赖皮阿三嘟哝道。

“那你有本事，你来摇船吧。”老船工将橹一横，他不摇船了。

船头偏了。

“老伯，你不必与他生气，是我请你摇船的，还是你摇船吧。”招娣说。对于这个赖皮阿三，老船工十分看不惯，他觉得赖皮阿三十分可笑，如果是赖皮阿三请他摇船，那么八人大轿都休想抬得动他。

老船工又拾起了橹，小船又像箭一样前进了。

招娣感到，要在天亮之前必须将香桃抢到船上，如果天亮后容易暴露目标，不容易抢亲着的。她招呼王老大与赖皮阿三，说：“你们靠近一点，我们具体商量一下。”

招娣接着说：“到了那里，我们悄悄地埋伏在他家房前屋后，姐夫你埋伏在前门，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她指着赖皮阿三说：“你埋伏在后门，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千万要注意隐蔽。”

“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呀。”赖皮阿三说。

“你认识香桃吗？”招娣问王老大。

“认得的。”王老大答复说。

“那好，姐夫你一个人在前门，我也埋伏在后，就这样分头行动。”招娣说，俨然像一个军事指挥官。

赖皮阿三一口答应了，他想，你这女人背后有一棵大树，不得不听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