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未来的一封信
好人古德曼,
见信好。
今天是2020年12月20日,再过11天,2020年就要过去了。
今年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被动见证了很多历史事件,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影响是有一点,但是不大。
你作为浩瀚宇宙细微的一个组成部分,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你切实感受到了生活就如雷蒙德卡佛所说—并不是什么华丽的冒险,而只是一股洪流,你将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时间长河里趟过短暂而平凡的一生,最终化为齑粉,回归到宇宙最基本的形态,然后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你意识到了时间短暂,所以你今年不再睡懒觉。关于这一点,你有时也会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你已经28岁了(公司里新来的实习生更加显得你的老迈),你认为那是因为自己身体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你不止一次的想到你的母亲以及其他上了年纪的大人们,直到有一天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夜里睡不着,早上醒很早。
你买了人生中第一套房子,在交房之后你自己在里面住了两天,只是为了体验有房的感受。因为上个业主的原因,你不得不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打扫卫生,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包括之前,可能也会和未来无数的日子一样,你会发现你并没有找到有家的感觉。所以你把它租了出去,希望租金可以抵消部分的月供,不过这并没有缓解你内心的恐惧——在接下来的30年里你轻松不了,每天醒来都有一堆账单找你,你将无法喘息。
你的笑声开始多了起来,这是一个好的征兆。那种爽朗的笑声让你看起来不那么阴郁,可是你心里清楚你感受到的快乐并没有比原来更多。现在的笑容更多是机械性的,是你刻意训练出来的结果。但是有一点要值得表扬,你学会了跟自己和解,开始变得不那么敏感,或者也可以说你开始选择性的忽略一些事情,聚焦于某一点或者某几点上。
你喜欢过一些姑娘,也被一些姑娘喜欢。你被她们伤害,也伤害过她们。你放过了她们,也放过了你自己,最终你选择做一个好人,我想这是你管自己叫好人古德曼的原因。你大多数时候不再主动。在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的同时,你的内心却越来越闭塞,你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了。可是你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在书里、在电影里也没能找到答案,你只知道沉湎在电影、小说里的情节然后进行自我感动。
你看到一个男人开始更多关注他的发量和发际线,看到一个女人开始更多关注她的胸和腿和屁股。你开始可以平静的欣赏一个打扮时髦穿着性感的姑娘但是没有一点感觉。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里那两个老头在泳池里看到年轻姑娘时眼神里露出的迷茫神情给你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你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身体健康,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年轻姑娘还有很多。
你身材保持的还行,尽管肌肉线条不如以前流畅。你一直坚信变胖是油腻的开端,瘦弱是保持少年感的重要手段,所以你还在坚持跑步和健身,不过对于足球的热情已经大不如从前。你已经注意到了,身边不少同事朋友身材已经走形的不成样子,而你的体重一直控制的很好——常年维持在130以下,在这方面你做的还行,你也值得骄傲,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PS:最近体重上升的有点快,所以你开始有意控制自己的饮食,每顿饭不吃太多。
你毕业已经已经六年了。你做程序员也已经六年了。目前你还在写代码。这意味着你转行的尝试暂时都失败了。你还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没法接受自己是程序员的身份,对外介绍自己是程序员对你来说是挺困难的一件事,直到最近两年。不管是社会舆论的转变还是其他原因,我想你可能真的只是无力改变现状,不得已只能接受罢了。参加工作到现在你一直没法从中找到价值、归属、快乐之类的意义,更不要提什么自我实现,你已经开始接受也许工作真的只是混口饭吃的一种手段。
你最近开始重新尝试写作,每个周末你都会强迫自己坐下来输出一点东西,尽管没什么人阅读和关注,你也并不在意。这是你和世界和解的一种方式,在写作的时候你可以感受到巨大的平静,整个过程中不会有焦虑、急躁和抑郁——这些你竭力避免和对抗的东西。更重要的,当写作完成,你不仅没有光阴虚度的空虚感,反而会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喜悦,特别是当出来的东西正是你想表达的,那种满足的感觉胜过一切,包括做爱。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寻找存在的意义,当别人已经结婚生娃进入人生新的阶段的时候,你还在自我否定和怀疑中彷徨。但是你并不着急,你很清楚,如果不搞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即使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买了房子车子,那些问题依然是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最终的结局可能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不幸,你会连累到所有人。何况那些人是否真的就比你幸福,你对此表示怀疑。
你一直心存妄念,希望自己可以写出「百年孤独」「阿甘正传」那样伟大的作品,但是你羞于表达,或者说不敢正视自己的欲望,所以很长时间以来,你都选择把这个想法隐藏起来。现在,你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虽然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但也不算太晚。你的生命中有比房子车子票子更重要的东西,你有一些必须要整理和表达出来的事情,你选择做自己最忠实的记录员,即使不能传世,最起码可以做到笔耕不辍。
2020年就要过去了,2021年就要来到。可能只是历史长河中又一个普通的浪潮,但是对你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纪元的开始。
在我们再次相遇之前,希望你可以:
1. 做更多让自己感到骄傲的事情,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2. 坚持锻炼,保持健康。
3. 坚持写作,持续输出。
4. 如果以上都做不到,开心就好。
不需要你定什么新年目标,我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余不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