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从小到大无法无天,却仍觉得缺爱孤单

2018-08-06  本文已影响0人  一把穿堂风
从小到大无法无天,却仍觉得缺爱孤单

1

记忆中小时候的我,是个半大的孩子王,屁股后面永远排着一帮小子,嘴角流着哈喇子,捏着衣角七倒八歪的跟着我。

我是能用几根晒干的向日葵搭房子的“围裙妈妈”,领居家比我小一岁的女娃永远是我最忠诚的手下,她没有什么选择权,我让她当爸爸,她就得从兜里抠出一叠树叶来递给我,怂怂地说一句:“老婆这是我仅剩的零花钱了拿去给你买跳跳糖吃哈。”

印象中有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我打了她,不知轻重的一脚直直地踢到了她的肚子上,小孩子之间闹了矛盾总是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我们谁也不理谁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一个人玩过家家,在自己搭建的“小房子”里又当爸又当妈,用泥土“做饭”,拿树叶当钱,折了树枝充当筷子。

我没想过主动和好。

明明是我先动的手,可最后低头认错,到我家道歉的永远是她。

我才不需要“男人”的那点钱嘞,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顺着高大的梯子爬到房顶上去摘树叶变成了我常干的事,站在屋顶上给奶奶打招呼把她惊得直跳脚更是家常便饭,爬树偷摘还没成熟的杏子从树上掉下来摔得满身是伤也没掉过眼泪。

我凭本事皮,疼也不哭。

我的嚣张跋扈,我的狂妄,我的傲慢,我的目中无人,像是保护我的一层纸,但也只是纸,一捅就破,一燃就着。

2

打小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在一大帮孙子外孙里面我永远都显得那么独特,大家一起回乡下看望他们,只有我的脑袋有被姥爷抚摸的殊荣,只有我的脸有被姥姥捧起来亲的机会,也只有我的手才能收到舅舅的红票子。

被偏爱的久了,我愈加高高在上洋洋得意,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所有人都知道,被抚养过自己的人疼爱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平淡无奇到根本没有拿出来得意的必要。

你会特意跟别人唠叨你爸妈对你比对别人好吗?这不是废话嘛!

我后来知道那种拥有被爱的感觉为什么让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原不过因为年幼时正常被爱的缺失。

我对爸妈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我爱姥姥姥爷胜过爱他们,我知道的。

你不会害怕自己的父母突然有一天会不爱你了,你不会害怕你的父母爱你胜过别人了,你不会害怕父母殷勤招待家里的客人从而冷落你了。

你不会,但这却是我时刻都害怕着的。

我害怕姥姥姥爷会不爱我,我害怕他们爱其他外孙胜过我,甚至他们一心招待客人,我都觉得倍受冷落惶然无助。

他们那么多的外孙,让我时刻感受到浓重的威胁。

3

每年去姥姥姥爷家,他们最爱提的,总是我的糗事。说我小的时候回来乡下,因为舅舅最先疼爱了我弟弟而闹脾气,说我拍着桌子喝令同是外孙辈的哥哥在拿了姥姥姥爷小卖铺的零食后自觉交钱,说我指着墙壁上交叠的两只苍蝇说,下面的是我妈妈,妈妈背着我。

我记性不好,这些事在我脑子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只不过听他们说起,心里总是心酸,听到一次,心酸一次。

我害怕感情的抽离,害怕原本爱我的人转而去爱别人,害怕我的朋友和别的人关系更好,害怕因为误会而失去爱。

甚至在我长大了的这些年里,这种不安全感都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而消褪一丝半毫。

大二那年冬天,我照常来姥姥家住几天,刚好村里有人家盖好了新房子,要进火(盖了新房子入住前要请亲戚朋友邻居贺喜),舅舅忙着帮主人家招待,安排客人的座位,看到我站在边上,随口说,你先等我给客人安排好了,就安排你坐。

我点点头,结果等到酒席快要散了都没见他留意到我,其实大二了,真的已经是大人了,但我还是鼻头酸涩难当,眼泪在眼眶打转,害怕被别人看见,一转头就冲出去,跑到田间地头一个人待到了晚上,不远处灯火通明,烟花绽放,我却倍感凄凉。

每次回来乡下,见到姥姥姥爷的第一眼,就会冲过去拥抱,见到舅舅表哥亦是如此。所有人都以为我这“惊世骇俗”的做法是因为爱,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害怕失去被爱。

我刻意让我们看起来比别人更亲近些,是否你对我就比对别人更亲近些,我刻意让你们感受到我内心无法掩藏的爱,是否你们就能让我感受到你们内心对我无法掩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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