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随流水20-12-24（续）

昨晚临睡前揉了一块面，准备今早做包子。夫一听说今早吃包子，就着急大叫，这么复杂，我八点要出门开会的。我说，包子复杂吗？两分钟的事。每次我与他说明朝吃啥，他都会惊乍地叫道：这么复杂。前两天他买了一点馄饨皮，问，晚上是不是先将肉馅剁好。我说，只需鼻屎大的一丢丢肉，秒杀。真不明白，为何他吃了那么多年我做的饭，仍如此不放心我做饭的速度。也难怪，每天他起床，家里就像来了田螺姑娘，早餐已齐刷刷上桌。他压根就从未见过我从头至尾地做饭。

冬天做发面的面食，所需时间比夏天多得多。夏天面若发一夜，第二天起来肯定发过头，发过头的面做出来的面点会塌，味道发酸发苦。冬天如何呢？今天试了试，刚刚好。从盆中取出发好的面，手指抿了点老碱揉进去，中和酸味。一定要反复揉，揉透。老碱不揉开、揉均匀，蒸出来的面点会有点点黄斑。包子是三丝素馅的。胡萝卜丝、包菜丝、香菇丝，本来还想放黑木耳丝，一时想不起干木耳放哪儿了。锅烧热，倒入油，再倒入蒜末爆香，然后将素三丝倒入拌炒，加生抽、耗油、五香粉、鸡精。包子皮一定要擀得中间厚，外围薄，外围要收口打褶子，打了褶子，就有了厚度。包子皮没有一定厚度就发不起来。做了十五个包子，五个现蒸，另外十个二次醒发后，放入冰箱生坯速冻。速冻面点现吃现蒸，比蒸熟后，回笼加热的要好吃。做一顿的面点，粉和馅的量都很难扣，每做一次都够两三天的量，一顿吃不完的都生坯速冻。虽然天天吃自制的面点，一周只需做两三次，其他日子简单加工即可。

一日之中，我只抓早上的精神头。早起、做饭、诵经。一早勤谨，一日便松弛不到哪里去。啖素淡之食，读素心之书，人也庸俗不到哪里去。古人说：圣人之道，贯彻上下，自洒扫应对，至均平天下，其理一也。做饭、读书，乃吾修行之右膀右臂。我专注做好这两件事，虽身处尘网囚笼之中，心里亦是一片清风明月。

读朱子论读书，生动的比喻将道理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前日我将读书贪多务广，比作食满汉全席。朱子也作为类似比喻，他写得更为细致传神，令人忍俊不禁。

“所论为学次弟，足见立志之高。然杂然进之，而不由其序，譬如以枵然之腹入酒食之肆，见其肥美大肉，饼饵脍脯杂然于前，遂欲左拿右攫尽纳于口，快嚼而亟吞之，岂不撑肠拄腹，而果然一饱哉！然未尝一知其味，则不知向这所食者果何物也。”

读到“撑肠拄腹”一词，脑子里立马蹦出史湘云。即如湘云附体，拱背弯腰笑得直不起身子。

又读到“不当较计功程，如（世这出毕钱）商子本者之营营也。”说那些为功利读书者，就是放贷商人，时刻想着连本带利收回去。

还说“今人读书，看未到这里，心已在后面。才看到这里，便欲舍去了，如此只是不求自家晓解。须是徘徊顾恋，如不欲去，方会认得。”读书，须有恋爱精神，用情专一，相看不厌，偶有离别，徘徊顾恋，难舍难分，“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即使不读，亦当涵泳，常存于胸次，遇事便跳脱出来，夜深人静时，孤自玩味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