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高考减招”时，我们在谈些什么？

教育公平，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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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上比较热的话题是“高考减招”。经过几天的酝酿，这个事情已经从最初对录取名额减少的不满，变成了对“教育公平”和“教育改革”的讨论，慢慢又变成对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愤怒，最后完成变成了对高考制度和政策层面的不满。

对于这件事，网上也流传着各种段子：

第一个段子：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但是因为成绩不好，表白被拒。女生说，如果他能考上北大就在一起。经过辛苦的三年努力，女生终于考上北大。而男孩子也通过转学到西部，用一半的分数被北大录取了。

第二个段子：一个北京的学生不会做题，请教爸爸，爸爸急的满头是汗也做不出来。这时候，站在旁边的保姆拿起笔，刷刷的很快就做好了。正在两个人在疑惑的时候，保姆悠悠的说“我是去年江苏的落榜考生”。

看完这些调侃之后，内心只有一丝苦笑。这两个故事，隐喻的分别是高考移民和高考录取的地域性差异，也目前高考制度中两个比较典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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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一下事件本身：江苏高考减招3.8万人，湖北减招4万人，浙江减招1.4万人，支援中西部。再看一下这个政策的目的：“促进高等教育区域和城乡入学机会公平”“提高中西部地区和人口大省录取率、缩小录取率最低省份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的要求。”

从文件上看，制定政策的人意图可能是好的，但为何会引起那么多的议论和不满呢？争论的焦点在于“为什么是这三个省”和“政策是谁定的，又是谁同意的”。

江苏和湖北历来是高考大省，考生数量庞大，高考竞争也异常激烈。比如江苏，省内知名高校云集，高校数量排名全国第一，但一本录取率却只排全国第22名。浙江虽然考生相对少一点，但高考一本录取率也赶不上京津沪。

这里我无意引起口水战，也不是针对京津沪地区。不仅仅是中西部，山东、河南等地的教育资源也相对落后，本省的好学校太少，外省高校在本地的招生名额又太少，这些省份的考生想考上一个好学校非常难。

高考按省份录取，这个政策的出台有它的历史原因，部分省份教育资源优厚也是客观存在的。教育部门作为政策制定者，要做的应该是保证制度公平，而不仅仅是名额调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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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改革改了这么多年，效果到底如何？中西部和农村的教育资源越来越少，教育资源越来越集中，教育机会不平等变得越来越严峻。而这种容易引发地域矛盾的高等教育资源调控方案，更是火上浇油。

作为一个曾经的江苏考生，深知国内的学生有多累，高中生活又有多艰苦，也深刻体会到考上一所比较好的大学有多难，说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一点也不为过。

再谈谈江苏的高考政策。作为教育大省，江苏历年来都是作为教育改革试点，以至于十几年来出现了许多种考试模式：大综合、小综合，3+X，3+2，小高考，选修，必修等。眼花缭乱的名字，变幻莫测的形式，给老师备课和学生备考都带来很大困难。而且好多政策在江苏试点完之后，发现不合适就取消，完全是拿江苏考生当小白鼠嘛。

就拿我来说，那时候高考模式是“3+2”，就是语数外三门，加上自选两门。我当时选的是物理和化学，其他科目需要通过过关考试。而这种过关考试，也就是集中突击了2周，纯粹是为了应付。所以对于其他科目，比如地理和生物，我完全不懂，以至于我现在地域概念非常差，生物知识也十分匮乏。

而且，在这种改革下，高考的录取制度也跟着每年都在变。有亲戚和朋友的孩子高考完，跟我咨询我如何报考学校，但是看报考政策，比如“选修课全部是A+才能报考一类院校”等，我表示已经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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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农村教育没落的非常快，教育资源不断的往市区集中，镇上好的老师都去市里了，市里好的老师都去私立学校，还有许多优质的老师跑去大城市了。

在江苏的教育资源本身就不均衡的情况下，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好好支持苏北教育，而是去支援西部教育呢？苏北和苏南的教育质量差非常多，特别是苏北许多经济落后的县市，几十年都没有出过一个北大清华的学生了，而以后只会越来越难。

之前，网上有一篇文章《寒门再难出贵子》，引起了很大的反向。那篇文章虽然不是讲教育制度和高考录取的，指出的问题却也值得思考：资源集中、阶级固化、农村教育的落后等。

在这种情况下，农村的孩子只会越来越没出路。因为读书这条唯一的出路，也都慢慢的被断绝了。为争取一个大学名额，学生是挤破头，家长是操碎了心，也难怪家长会对这次减招有这么大的反响。

虽然近几年来高中录取率在提高，但是就业问题却越来越严重。每年招生和毕业的人那么多，好多学生毕业就面临着失业。特别是好多农村的家庭，辛辛苦苦赚钱或借债给孩子读大学，最后发现孩子毕业了却连工作也找不到。这不论是对家庭，还是对孩子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所以，看到网上报道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而选择自杀的，心情特别沉重。

除了这些问题，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现象，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学区房。天价学区房已经屡见不鲜，当房子和教育挂上钩，教育问题和心理畸形只会越来越严重。房子和孩子的教育，已经将许多家庭捆绑住了，也耗尽了许多年轻人的青春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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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国家层面，或者对教育部门来说，要思考的不仅仅是名额上分配的问题，而是整个教育制度的改革，从录取制度，到学校教育，到工作就业，以及住房和医疗等生活保障的各个层面。

教育改革和教育公平，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教育资源偏少和教育水平不高，跟当地经济发展落后有很大关系，以至于教师不想到这些地方去工作，即使是本地的学生，大学毕业了，也不愿意回老家，而是留在大城市，最终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要真正提高西部的教育水平，应该是大力发展经济，提高基础教育水平，做好教育资源的引导，而不仅仅是分配名额。如果还是一直只做表面功夫，这种“救急”政策，也只会让教育问题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