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相思寄不得Ⅲ『不谓才』
一点相思寄不得Ⅲ『不谓才』
七夕夜月，鹊桥河影。
我在橹桨泠泠间，灯火荧荧处念你晴。
伊可知，今宵谁共与心倾？
你看。天阶惹了清辉，小扇扰了凉萤。
——而你是所有风景。你是朝朝暮暮，亦是人间无数。
此夜，花笺无眠，海棠未寐，只有相思不尽。
我还因之，得了种叫剪不下烛，写不成诗的病。
你听。轩外的风吹得很响，芭蕉不见了静。
你若再不动情，星星也不答应……
——二O二O ·七夕小记
*☫*
【1】旧戏笔·小女子不才
小女不才，才疏学浅。躬逢雅饯，且拟琴书。
闻诸公子，五车八斗，女子何德，舞墨添香。隔画屏，先附一诗，再表浅怀。诗曰：
桃花霏似雪，明月瘦春亭。小女囫囵语，诸公可眼青。
回公子一问：小女子，何许人？
小女当信口与应：人间人也！敷衍乎，轻慢乎？诸公子若不悦，容小女改口可否：
生于竹左，长于江南。临水妆花筑，依荷宿雪庐。在水之湄，在河之洲，为访诗寻荇子。依五湖风月，傍三山烟雨，是执伞酿春人……
回公子二问：小女子，何样人？
小女子，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岂难相辨！古人延年歌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所述者，南方佳人，盖小女子也！
公子亦闻乎，词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所誉者，亦小女子也！古有，孤篇盖全唐，今我，一人集四美。
好罢！公子莫诘，适才侬所言，佳丽玉人，皆与本仙女无关！小女子，不才，其形“绿肥红瘦”、“似水如烟”，其貌“山南水北”、“不知所云”。故如前人所称，“四不相”是也！
呜呼！此“何样”非彼“何样”！小女谬答乎！罢，罢，罢！
回公子三问：小女子，芳龄几许，体质何如？
先应其一。小女子，豆蔻逾时，花信未莅，待及笄之年也。欲知详实年岁，那可请公子，凭慧眼一猜否！
至于体质，女儿私事，汝当真询？且婉言轻说。君可知易安居士『武陵春』中，说，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侬”。吁嘘，非也！小女子，不才，此处用典有误。
再来。宋人清照，曾于『醉花阴』，说，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此喻侬体，恰如其是。言尽在此，公子心中应谙一二。
诸公子，汝，汝，汝！还欲四五六七问？蓝猫淘气三千问？问小女子，姓甚名谁？可有情钟？……
“姓甚名谁”？公子莫再说笑，痴煞小女子也！
未敢？也罢。如此，再请公子拭慧眼，清聪耳，细品之。小女子，不才，不才，不才。肯綮处，落墨再三，公子今熟谂于心乎？
至于“可有情钟”嘛。小女子，不才。琴心尚未有仪人，世无公子表青怜。
诗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今好山好水，佳期佳会。若逢公子不弃，小女子不才，一泼书画学八大，展示琴棋拟韫师。
敢问诸公子，何人偏慕秋水，有心绸缪。
呐，呐，呐！小女子，不才，当三章约法，有言在先。曲中如说，千年等一回，公子愿等否？
好罢，不相难也。如公子，有心连理，愿得比目。那小女不才，于此，亦立三生，相与盟诺：
作个心期天定许，不信鸳鸯头不白。
具体何时？或待——小女子，不才。长发及……
脚跟时！
【2】
烟雨徜徉，柳线摇香。春归时节，你可曾骑白马来，路过我满砌，落花的忧伤？
公子又安知，时光荏苒，细水流长，终将让彼此这一生，茫然相忘，各自温凉？
可千千世界，依旧一如既往。
黄昏在等月，梅花在等雪。相思在等红豆，闲愁在等舴舟。如梦令在等婉约，醉花阴在等消瘦。
而我还静立在江南，随风波恶，任烟雨染，并把相思托素笺，等不来鱼雁。
丫头，你微笑的样子，像极了春天。
如樱花瓣的街道，东风吹起时那般的香淡。如竹枝词的新册，吴侬浅语时那般的恬然。
一想到你，我就盎然、鲜活、明艳。
柳叶之隙，有二月阳光，斟来三月的暖。琴弹之余，有檐燕轻喃，拨动相思的剪。红尘之内，有化外箴言，涤清凡浊的喧。
可一犹记那年，你立在别时津岸。临舟照水，顾影垂怜。我就又怅然凝噎，把剑无言。
而今，空余西窗烛残，高楼望断。临轩，却到底放不下那帘，半卷。捧诗，终还是翻不过那页，情深。
漱玉词，搁浅在声声慢，亦没有再翻。
相思的伤处未愈，一生，又如何易安！
公子，可否许丫头，等两两老了以后，就不问江湖事，心归烟火间？——
那时，我会在我们，小小的槐阴篱落，生些炊烟，熬些汤饭。
春初，荷锄耕以桃花种。秋时，执帚扫除枫叶归。
雨来，就一起躲低檐收伞。莺至，便相互备糕点招唤。雪坠，则并膝借炉火取暖。
紫燕，何时会返，勿念。馀生，还剩多久，不管。来世，可否再伴，莫谈。
往后，我只愿清欢自许，温柔以待。以风住尘香的淡泊，依你左右。不言，亦不语。
云在蕴她的雨，雁在负她的字，风在想她的筝。
桥在期她的伞，鱼在寻她的水，草在候她的茵。
而我还执痴于，物是人非的光阴。等你音信。
等你墨淡诗轻，等你绿浅春盈。
等你黄昏时的雪，等你桃花声的铃。
等你转身，在来不及说原因，也无计相回避的，拒之千里。
还认出我眼睛。
我眼中有你。就算一骨朵儿桃花都没，也足以，开成一整片春天……
2020.8.15
（注：本文为多年的散句、短诗、小文及古风练笔所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