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世界

2017-03-13  本文已影响0人  钱塘布衣

曾在某个音乐电台听过一句话:“听音乐实际上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即使是同一首曲子,在不同的人听来也会有不一样的心绪。或许在某一时刻,一首曲子就记录了某个时空的感触,以及感触背后的诸多故事。”

我一直很相信这句话,因为我始终记得一些跟乐曲相关的往事。即使那些东西早已过去多年,即使现在的处境早已与当时不同,但当那或熟悉或陌生的旋律响起时,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会回忆起那些再难捉摸的事和人。

今天偶然听到了水木年华的《完美世界》,那悠远而迷惘的前奏,犹如一记命中心头的暴击,一些埋藏很深的、不愿回忆的情节突然到来,猝不及防,又无可奈何……其实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水木年华作为过气歌星,现在早就不红了。之所以回忆起,之所以在意,只是这部分旋律曾标志着一段时光,伴奏过一个年幼又悲伤的灵魂。

有人问海明威,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

海明威回答说,需要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很残忍,但是真相。

每次我在这条道路上遇见挫折时,我总会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我告诉自己我一定可以有所成就。因为我曾经有那么多的饮恨和无奈,有那么多的悲哀和挣扎。如果此生不能做出什么成绩,那么如何对得起曾经的自己呢?

我的母亲很早就离开我了,我的父亲一直很忙。我七岁的时候被送到别人家里寄养,很少能够回家。暂住的那个家是个教师家庭,我就在那家男主人任教的小学上学,每天的日子呆板又压抑,而我自己孤单又无助。

我曾刻骨地羡慕过那些放学后有家长来接的伙伴,我很嫉妒他们的手被他们的父亲或母亲牵起。我曾认真地幻想过每天能回家的情景,我很失落我没有那样的条件和能力。

我不准上体育课,因为那个老师说你要好好学习。我不准看电视,年少时该看的动画片大多没看过。我不准参加班上的活动,不准放学后在教室逗留,我甚至不准跟别的同学说太多话,不准开心太久、不准笑。

我也有仗着年纪尚幼,大哭大闹过。但回应我的只有挨骂或者挨打。我如果有心事从来不会跟谁说,因为我的同辈不会明白我的苦衷,而大人们总是站在一伙儿……有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妈妈还在该多好,她可能会认真地听我说话吧。她或许会抱抱我,然后告诉我一些道理,就像其他的小朋友和他们的母亲一样。

可惜那都是妄想,真正陪伴我的都是那些很虚幻的东西。

搬家之前那个老师的家在一幢楼的顶楼,不很高,但有一个很宽的天台。每到晚上会有一些外面的声音飘来,构成我为数不多的轻松回忆。有的时候我会借口上厕所,然后在那个天台上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从楼顶向下望,夜色漆黑,星空低垂。远处万家灯火,晕黄点点,时不时的还会有风,有歌。

有的时候我在那里站着站着,眼泪就禁不住地往外冒。多年后有一本叫《龙族》的书很火,我对这本书近乎痴迷的喜欢。可能在一些人看来我只是沉迷闲书无可救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也和那个路明非一样,也曾站在这世界一角的天台上,无助地瞭望……

有时候我在天台上看那些景物,我想这世界真大啊,这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事。我那时候心里没什么大志,我想要的无非就是跟我那些伙伴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安宁。可能有时候会因为分数不好被父母责骂,但那又怎样呢?我只是想这天下有一处能容下我的地方……每次我想这些的时候,空中往往飘荡着胡彦斌的《诀别诗》,再就是水木年华的《完美世界》。我可以将我心里的那些难过和悲哀寄托在这些声音里,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再听那些很老的歌,总是能回忆起那些被泪水模糊的灯火,那天台上的风和咸味,那纵深的寒气和萧瑟。我记得《偷星九月天》里有那么一个情节,陷入莉莉丝幻境的十月抱着一袭婚纱的九月,他在九月耳边低语说,如果能让此刻永恒,我愿用生命交换。十年后我高三的最后一个晚会上他们一定要我唱歌,我不好意思地点了胡歌的《忘记时间》。当主持人问我为什么选这首歌的时候,我也用了那个桥段作回答。

可是即使是那样,时间也不可能永恒。十月死在莉莉丝的刀下,而我留在天台的时间只有几分钟,我甚至不能将一首歌听完。一转身,我又要面对那些我不想面对的现实,我难以承受的重担……有的时候也想就这么跳下去算了,因为这世界好像不怎么在乎我。而当时可能是怕疼,一直没敢跳。

或许我该庆幸,或许我该惋惜。如果没有那时候的抑郁,可能也不会有如今的我。

我也给自己找过无数个写东西的理由,找一个能说服我走下去的理由。后来我舍弃了那些堂皇冠冕的东西,我只是舍不得那些存在于虚幻中的人,只是舍不得为了逃避现实,在黑夜里构造的那些世界。

有的时候我会有这样的自负。我在想如果没有经历过深刻的孤僻,大概不会有我这样的想象力。因为当你发现先现实世界不能接受你的时候,或者现实世界让你无比不堪的时候,你会希望有那么一个地方,在那里你有高度的自由,有任意的能力,你会凭空捏造一些人,你可以把自己的困扰、自己的忧虑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你会放心地在那个地方驰骋,不用担心外部的人来打搅你……这听上去像是自闭症的症状,但确实,那时候的我经常整夜整夜地不睡。我就睁着眼,直面眼前的黑暗。在他们都睡去的时候,在外面歌声停息的时候,我会想我的那些东西,那些人,那些世界……

所以才会找各种借口,不停地挖坑填坑。所以才会不断地寻求道路,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

这时候终于明白,可能海明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END感谢阅读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毕竟相比那些伟人、那些报道里的事迹,我小时候经历的那些孤独那些无望,根本不算什么。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我更艰苦的人还有很多,比我更悲惨的数不胜数。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也深知这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毕竟不是比惨,我在这篇文字里也没有说太多我的生活,只是说了情绪和感受。但我至今依然觉得,我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呆了近六年,作为一个孩子而言,作为一个本有能力享受正常家庭环境的孩子而言,这始终是残忍了。偶尔我深夜梦回当初那个天台,或者看到当时的自己,我都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我也会自我感动,觉得自己能撑过来真是不容易……但又能怎样呢?我还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现实也没有像小说,有先抑后扬或者逆袭打脸。

我依然无比渺小,这世界还是没把我当回事……但是还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越来越好。要继续写,继续保持写东西的热情。即使写得不好,即使不被认同,也希望自己能坚持,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毕竟,那些世界、那些人,我真的很舍不得啊。我会慢慢地写出来,希望可以被更多的人看到。

这篇就当作我在简书的第一篇文章了,虽然满满的负能量,都是颠三倒四的情绪。但算作一个flag,指向的应该是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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