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熬”
微信朋友圈一好友感慨地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承蒙时光不弃,苟延残喘又一年……我回复:能够“苟延残喘又一年”就不错了!人生本就是“熬”,就像红薯熬出“打糖”一样。其貌不扬的红薯,许多人嫌弃,一“熬”就是黄橙橙的,甜蜜蜜的,晶莹剔透,人见人爱的好糖哦!
小时候一看见小贩挑着黄橙橙的“打糖”来卖,小孩子蜂拥而上,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那种糖坚硬无比,一砣大黄金似的,要用小錾子去凿,或者用石匠师傅的工具,小锤子去叮叮当当的敲。别人是砸石山,锤子、榔头、凿子全用上,他是砸“糖山”!那糖砸开了,却比藕断丝连还丝连着,扯出长长的黄橙橙的金色丝线来,阳光下特别好看,特有韵味,哦!我们是紧紧在一起的,干嘛生生要分开呢?
祖母便是熬红薯糖的行家里手。“熬”,大概最难的就是掌握火候,考验的就是耐烦心吧?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小火慢慢熬,时间沉淀下来就是“打糖”了。一个“熬”字,很了不起的。熬药、熬糟、熬盐、熬困、熬粥、熬夜、熬糖、熬年羮萝卜之类,无不用熬的办法。普通的人就是熬日子,熬过去就是胜利;一生三万天,熬呀熬,熬到头就是“功德圆满”……
成都大学的那个毛书记,官至正厅,常人看来应该是很不错了,干吗想不开呢?若他都想不开,一般的人如何熬呢?不过,“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人生忧患认字始,若大字不识几个,文天祥也不至于如此“辛苦”,“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吧?话又说回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毛书记又是一个“懦夫”,输不起,熬不住;在某种意义上说,“死”容易,“活”才是最难的。千古艰难唯一死,也不尽然。屈辱地,艰难地,苦熬地活着不是很了不起,是最难的么?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无论怎样的人,是辉煌腾达还是贫困潦倒,时光是一样的,最后的结局是一样的,无边落木萧萧下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即便一无所获,末了也会感慨: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呢!千难万难我都熬过来了!或曰:你那是阿Q精神嘛。是的,有时候需要一点阿Q精神哦,否则如何熬呢?没有精神支柱不垮了?
尝遍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才是圆满人生。若一味地甜,甜透了,甜腻了,你会不舒服;若一味的苦,一味的熬,苦海无边也不好,看不到尽头会绝望。当然,这类人是极小数,一生霉运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不至于如此的,会苦尽甘来,媳妇熬成婆嘛。苏武牧羊,昭君出塞,八年抗战,不是熬出了美好结局么?鲁迅的母亲,胡适的母亲,孤儿寡母,好难哟!但不气馁,苦熬苦挣扎,最后不是“熬”出了一片好天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