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
老家那地方,地少人稠,土地贫瘠,可有几样特产闻名遐迩。槟榔芋、生姜、黄花菜和红薯,今天我与各位来谈谈红薯吧。
红薯,北方人叫地瓜,南方人叫红薯,生吃熟吃,味道都不错。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的一种吃法,就是烤红薯了。行走在北风凛冽的街头,从路边的小摊上要一个烤薯剥开皮,一口咬下去,热呼呼的,又香又甜,暖暖的,直钻到心里面,那份寒冷立刻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了。
烟花三月的江南,淫雨霏霏,万物生长,正是红薯播种时节。父亲在前一天下午,扛着一把楼梯,提着一个竹篮,带我们去后山的地窖——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挖有地窖,用来储存红薯、生姜、芋头等,全村的地窖都集中在屋后的山上,窖口上覆盖着一块又大又平整的青板石。掀开青板石,放下楼梯,就可以下地窖取东西了。
父亲把地窖藏了一冬的红薯种取出来,再在一个雨天的早上,将红薯种进地里。吮吸着春天的阳光和雨水,三五天后,薯苗就破土而出,长出新鲜的嫩芽。随后,嫩芽生长就像进入发育期的少女,有点儿野蛮,不可控制,不到一个月,地上就爬满了青葱翠绿的红薯藤。
梅雨季节,父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来到地里,将藤从根部处剪断,挑回家,放在堂屋中央。一家人,拿着哈蟆凳,围藤而坐,人手一剪,将藤剪成成千上万段,每段都要留有三五片红薯叶。剪完后,父母挑着藤,来到事先翻好的地里。种下的薯苗初看是蔫的,可只要是雨天,或者多浇水,过一两天就恢复了生机,开始野蛮生长,土下长果,土上长藤。
夏天来了,红薯地里一片葳蕤,满眼青翠,铺满厚厚的红薯藤。到了秋天,就可以收获了。割掉藤,顺着藤眼,一锄下去,将土翻开,一个个又长又大的红薯就被翻了出来,娃娃一样可爱。赶紧捡一个,揩去泥土,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满口生津,皮都舍不得吐。
红薯可生吃,汁多渣多;也可熟食,无渣。熟食,可煮,可蒸,可煨,可烤,都美味可口,又香又甜,又滑又糯。
现在,即使在农村,由于疏于耕种,红薯也成了稀罕物。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要收获成百上千斤红薯,堆放在堂屋角落,小山一样,蔚为壮观。快接近冬天了,才被放进地窖储存。地窖温暖,不易冻坏。那时候,红薯是仅次于稻谷的主食,出了冬,在青黄不接之际,稻谷被吃空,红薯就升级为桌上主食了。
红薯这玩意儿,偶尔吃,味道不错,可天天吃,餐餐吃,就容易腻了,美味不再——由于小时候吃得太多,腻了,我到很少吃烤地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