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笔录11 阿螺(8)
阿螺和我拿了爷爷的采药蒌,装了食物和盐巴,拿了手电筒,蜡烛火柴煤油,保暖的衣物等,一起塞到爷爷的用来装酒的一个大塑料油桶里盖好盖子。阿螺提了一个大塑料桶,我背着油桶,大黑狗在前面,出了门,村子里寂静无声,村里的狗仿佛商量好了,都没有发出警报的吠声。
那晚上月光柔和的洒在小路上,泛起了薄雾,我们走过了院子,走过了房子前陷坑的池塘,走过了村里干涸的水井,走过了一起玩耍的社稷,走过了村头参天的樟树,走过山脚的墓地,走过了我自己去到的最远的地方,走到了那汪深潭。
深潭上方是一条小瀑布,流水冲进潭里,并没有激起很大的涟漪,反而像是来不及挣扎就被被黑色的深潭吞噬。
“辉哥哥,你相信我吗?”阿螺最后一次问我。
“相信!”我脱了鞋子和外衣,把它们也都塞到防水的油桶里,装不下的裤子我藏在潭边的石头下。
“我真幸运能遇到你和爷爷。”阿螺也把衣物装好,从潭边搬来一块大石头。
“我们一定能治好爷爷!”我准备跳进潭里,阿螺拉住了我,让我别着急。
“水很深,记得我们的潜水艇么?这次也一样!”阿螺把石头绑在塑料桶的提手上,再把桶倒扣在水里,桶刚好能半浮半沉,再开着的手电筒装进玻璃瓶子,拧紧盖子。“我们谁憋不住了就钻到里面换气,千万不能慌张!”
“那水究竟有多深?”我看着黝黑的潭水,心里发毛,似乎生出一丝犹豫,要是阿螺。。。真的是灾星,我不敢继续联想,甩甩头断掉思维,开始热身。
“很深,要是下不去,就不要硬撑,憋着气浮上来!”阿螺活动筋骨开始热身,她的水性出了名的好,而我,因为心脏问题,潜水憋不了太久。“辉哥哥,要是我回不了,你也要拿到药给爷爷。”
“好。”我不知道阿螺为什么要这样说,手电筒的亮光被玻璃瓶壁折射,凌乱的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我心里那些担忧忽然一扫而光。
“噗通!”阿螺跳进了水里,扶着水桶,提着玻璃瓶里的手电筒,好像夜里的一个精灵。
我伸脚探探水温,有点凉,但是我没有再犹豫,下水朝阿螺游去。阿螺在水里朝大黑狗做了个回家的手势,大黑狗呜咽了几声,不情愿的转身离开。
“准备好没有,就当我们在池塘里玩比赛潜水!”
“好!”阿螺和我同时深深吸入一口气,借着水桶上的石头迅速下潜。
不知道潜了多深,我的胸腔像被被石墙压扁般难受,耳膜隐隐刺痛,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前嘣出来般。阿螺从后面拍了拍我后背,示意我到桶里换气,我迫不及待的把头钻进桶里,长大嘴巴尽量吸进更多的空气。
我和阿螺继续下潜,水压越来越重,阿螺游泳却丝毫无阻,像一条美人鱼牵着我下游。
在我换第二次气的时候,我看见电筒之外的一点微微的亮光,像一颗孤独的星星,阿螺也换了一次气,拉着我往那微光游去。
星星一颗变成两颗,三颗,十颗,忽然变成满天星斗,再变成绕着我们飞舞的火流星。
那就是阿螺说的会发光的水母。
最后我们在一块巨石前停下,桶里的空气所剩无几,阿螺找到了巨石边的洞口,刚好能通过一个半大小孩。
我和阿螺穿过了石洞,在憋不住气之前,浮出了水面,我躺在水潭边喘着气,阿螺把我们的衣服拿出来换上,再取出来食物和我分食。
吃了东西和休息之后,我们恢复了力气,这是我才发现阿螺所说的岩洞比她形容的要大上无数倍,比我见过的最空旷的房子,镇上的大会堂还要大上好多好多倍,手电筒招到洞壁上,光线散得几乎看不到,我大喊了一声,回音过了好一会才传回来,回声夹杂是不知名的动物的窸窸窣窣活动声音。
我和阿螺顾不上害怕,心里只想着给爷爷找到传说中的药。阿螺和我点上蜡烛沿着地河向洞穴深处进发,每隔100步阿螺就撒下几粒米,以防我们回头迷路。
地下河蜿蜒流淌,千万年的时光把石头打磨的奇形怪状,像是光滑的史前动物皮肤。
我和阿螺高一脚低一脚的在洞里摸索,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有几次还不小心掉到地下河里,还需要时刻小心头上垂下的钟乳石笋,一个不小心撞上石笋尖,头皮被掀开都有可能。
洞里还有许多小生物,水里的盲鱼盲虾和水母,地上窸窸窣窣的不知名小爬行动物,有几次,我们隐隐约约看到路前面石头窝里盘成团和密密麻麻缠在石笋上的毒蛇,幸运的是,它们都畏光,而且,它们自动给阿螺让路。
在岩洞走了许久,十多岁的我和阿螺当时竟然不觉得害怕,也许,在阿螺心里,外面的大人更加可怕,而我心里,只想着不要失去爷爷。
在烧完4根蜡烛后,巨大的岩洞尽头像葫芦嘴一般收缩为一个小洞,地下河流入洞里,洞口只剩下一个半圆。我和阿螺淌过没胸的河水,通过刚好能穿行的洞口,一丝亮光出现在我们头顶。
我抬头,发现我们置身于一个比之前还要巨大的岩洞。
岩洞正上方,开着的一处小口,光线从小口进来,刺破层层雾气,洒在地下河汇集而成的一个湖泊上。
在那隐约模糊的光线里,我和阿螺惊讶的发现湖面停着一艘双层的木帆船。
那艘船通体用黑色的木头和藤条做成,三条长度不同的桅杆上的竹帆已经破烂不堪,宽阔的船头雕着一头凶恶的怪兽,船身倾斜,开裂的甲板上的缝隙有许多发着微光的虫子进进出出。
这艘奇怪的船的湖边,长着许多发光的植物,形状和爷爷跟我们说过的一样。
阿螺采来了几株分给我吃下,顿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胃,不一会又化温暖的感觉,同时四肢百骸通畅无比,头脑顿时没有了困倦,变得清晰活跃。
我和阿螺顾不上好奇那艘船,赶紧把药箱塞满。
“辉哥哥,你说这里怎么会有艘大船呢?我上次没来过这个洞,也不记得有船。”阿螺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建在这里怎么出去呢?爷爷跟我说过一个成语叫闭门造车,他们这里山洞造船。难道哪里有可以出去的地方么?”
“这里?能走这么大的船的洞口我们肯定早就看到了。哥哥你见过那么大的船么?我以前见过最大的船就是村里的采沙船,比起这个小的多的多了。你说究竟是谁建的呢?他们想和辛巴达一样去航海么?”
“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北海我见过大船,不用帆的,有发动机,能坐几百个人,我觉得和这个差不多大。我记得啦,在那个村里操场放电影,就见过这种船,东方不败在那船帆上飞来飞去。”
“东方不败是谁啊?他造的这个船吗?”
“那是电影里面的人,肯定不是他造的。我猜是古时候的人造的。”
“那会不会有死人在里面啊?”
“不知道哦,我觉得这船怪怪的,看着让人不舒服。我们还是早点拿药回去给爷爷吧。”
“我也觉得心里发毛,闷得慌,感觉它像活着的东西在盯着我。”
“嗯,我们赶紧回家吧。”我和阿螺转身不敢再看那艘船,沿着我们洒下的米粒往回走。
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们再也不能找到进来的那个洞口。
甚至连地下河河水都流向也变成从岩洞里面的湖往外流,我们钻下每个洞壁下的地下河出口,都没发现存在能让我们钻出去的洞口。
我和阿螺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