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终极喜悦

“昨天吃的什么饭，今天已经想不起来了。”

“孩子们哪天生日，我也记不住了。”

“孙女婿叫什么名字，我又忘记了。”

看到满头白发的祖母在电话那头止不住地打哈欠，我知道她老人家要休息了。挂断电话前，我一再叮嘱她，要照顾好身体。

祖母老了。我明显感觉她的记忆力减退了很多，讲话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连语速都慢了下来。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思路总是很清晰，讲话中间不带停顿，可以一口气说上很长时间。

“活得时间长了，啥稀罕玩意儿都见了。家人离多远都能在手机里看着。”

老人口中的“活久见”当然不止这些。祖母出生于1939年，年轻时吃过数不尽的苦头。她经常说：“做梦都没想到能吃上好面馍。”她说的好面馍就是我们用小麦面粉做成的馒头。在那个饥荒年代，吃上好面馍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愿望。

当一个人的愿望都已实现，再无他求时，心中就会充满感恩。祖母是虔诚的基督徒，她感恩上天赐予她的一切。

我脑海里经常浮现一个画面，就是祖父生前每次说到家里人丁兴旺时，欢喜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祖母对人口的执念丝毫不亚于祖父，言语里透露着家里人口众多的骄傲。

说实话，我现在还理解不了，祖父母从儿孙满堂中感受到的终极喜悦。但有一点很明显，祖母要她把这种多子多孙的喜悦传递下去。所以，她在电话那头又提出了她最关切的人口问题。

我经常有种感觉，老人就是一棵大树的树干，而子孙都是大树长出的树枝树叶，再没有比用“开枝散叶”更能形象描述人类繁衍的过程了。

回归底层逻辑，人类只不过是基因的容器，基因的传递才应该是人类的终极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