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高中生 第一集
文/兰桂姬
2025年立春那天刚好是我35岁生日，我被医生确诊患上了某种叫“非常规性大脑灰质层浮动增生后遗症”的病，医生大概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告诉我这种病并不会造成死亡但是会影响人的精神状态，有时会出现一些幻觉和情绪不稳，甚至会出现短暂的肢体以及思考活动的静止状态，但具体的更多相关的影响还无法确认，这种病症非常罕见全世界目前也只发现屈指可数的9例而且没有有效的治疗对策。
我叫李卫，曾服役于中国政府的某特种部队，后来在一次海外人质救援行动中因为出现了一场“事故”而解除了我在部队编制的资格，事故相关的文件被政府列为了“不可公布”的等级，因为我身上的特殊情况政府不得不解除了我在部队里的一切职务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下放调离至后勤岗位要么选择政府补贴并自行转业。
我离开部队进入社会后开始感到非常不适应，我很难和周围的人说上话，我每天很早就睡很早就起床去跑步，我看到路上的行人懒懒散散的样子毫无紧张感，这和我在部队里的生活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我甚至没有看到自动驾驶汽车的路线差点撞了上去，人们低头看着一块小小的屏幕也很少与周围的人进行交流，只有头顶上的阳光还有路上的大树能带稍稍缓和一下我的不适感，我的故乡万德和我十五年前刚进入部队的时候相比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宽敞干净平坦的电子信息覆盖的马路，美丽宜人的城市绿化景观，鳞次节比的新型前卫的建筑，就连人们穿的衣服风格也都变的简约时尚，我突然意识到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和无助，我开始四处寻找招聘的信息却发现如今都开始流行在线视频面试了，而家里的电脑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格。
“你当过兵啊，会电脑吗？”
“会一点吧”
“我有点好奇，您现在才35岁而且还是特种部队的，为什么这么早就退役了呢？”
我觉得面试官明显就是在故意刁难我，老实说他勾起了我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场合我想按照传统我会立马给他一拳，但是我不能那么做，我接下来还有许多面试，结果都差不多，如果我不说出退役的实情他们总觉得我在掩饰什么不够真诚，如果我说了事情他们又会觉得我很危险一样得不到我想要的工作，剩下的则大部分都是工资低或者特别危险的活儿，我朋友曾建议我去做雇佣兵但是我拒绝了，甚至我还听说美国的特种兵去拍色情电影，因为来钱快而且还能满足长期压抑的生理需求，这实在是有点讽刺，不得不说现在我倒挺理解他们的，毕竟为了生活。
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一间屋子，父亲去年因为长期哮喘病发作引发心脏病去世了，我依旧记得在他葬礼上发生的一幕，他生前好色，将大笔的钱花在女人身上，他没能留给我现金遗产，老家的房子一半都拿去抵押还债了剩下的大部分都花在了他的虚劳病上，再加上长年的哮喘和心脏病使得他的后半生过的相当的凄惨，但是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葬礼上却出现了好几位跟他有特殊关系的女士，而他的第一任妻子，后来离婚了也就是我的母亲也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很多人都在议论我的父亲说他道德败坏，不顾家庭而且非常好色最终让自己折寿早逝。那天下了一些雨，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那几个和我素不相识的女人在我父亲灵堂作了几拜便早早离开了，我看着父亲的灵柩被推进火炉里的时候眼泪才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的母亲没有再流泪，她和我的叔叔站在旁边更像是两个旁观者，毕竟他和我母亲都已经离婚十多年了，或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在无形中消解了一切。
“你的婚事要早点定下来，我和叔叔帮你看了一个对象，对方家境还不错，性格也好，我们和她父母也都认识”
“嗯，知道了”
相亲那天我母亲和叔叔穿得很正式而且大方，我本来打算穿军装的但是遭到了母亲的反对。
“哪有相亲穿军装的！”母亲说完递给了我一套西装西裤，就这样我被稀里糊涂地送上了相亲晚宴。
我母亲跟了叔叔以后，两人齐心合力经营着自己的牛奶经销的生意，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日子过的也算是滋润，俩人都买了房和车，这都为我的相亲创造了有利的条件，相亲晚宴是我母亲花钱置办的，地点选择在了一家还算上档次的餐厅里，我和我母亲还有叔叔坐在餐桌的一边，对方家庭坐在我们的对面，各自对应着各自的位置和身份，我叔叔向来善于人情世故，他主动给女方家庭倒了酒并且开始礼貌地寒暄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顺利的轨道进行着，对方自然也问起了许多关于我的事情，虽然有些问题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是我也只能想方设法去化解。
“呆在部队不是挺好的吗，这么年轻就出来了，外面的世界也不容易啊”女方的父亲说道。
“哎呀，爸，你少喝点！”坐在我对面的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皮肤白皙，尖尖的下巴，嘴唇很薄，眼睛有点小，眉毛也不长，额头有点高，脸上有一点点雀斑，她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并且烫得弯弯曲曲的，一个白色的发夹将后面的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她说完父亲然后看着我显得有些害羞，我给了她一个微笑，这时我叔叔赶紧出来圆场，他知道我退役的原因所以不想气氛被这样的问题给打扰，他先是给女方的父亲倒了一杯酒然后开玩笑说，“是我建议他出来的，呆在部队哪有外面好啊！做什么都受到限制而且特别危险，不如干脆出来干一番事业也好，男人嘛总得志向远大，是吧！？”
“说得也是呢”女方的母亲也随之附和道。
事情总算就这样被敷衍了过去，晚宴基本上还算顺利，双方都交换了联系方式，最后大家都在各自的礼貌告别中结束了晚宴，只留下了我和文子俩人。
“你好高啊”文子提着黑色的包包边走边看着我
“额，是吗？呵呵”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女人，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而我仍然在想着那起事故，我想我不应该向她还有她的家庭隐瞒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你是在紧张吗？呵呵”文子笑了起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试着回给了她一个微笑。
“嗯，不好意思，我还没正式谈过恋爱”
“嗯，看得出来，在部队辛苦吗？
“嗯，还好吧，习惯了”
“听说你有上过战场，我觉得好危险哦，但是感觉很了不起..."文子开始自己自想自说起来，不得不说她的想象力的确丰富或者说看多电影了。我无法对她的这些话发表任何评论，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想和她聊部队的生活也很难将她代入到那种真实的情境当中去，那样只会给我或者给她徒增困扰罢了。但是她并没有介意我的这种冷淡，相反她似乎对我的身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而这的确开始使我有些困扰了。
路上一群学生骑着自行车从市区的广场穿行而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们穿着蓝色的简洁校服，上面印着“万德第一中学”的字样，它让我想起了我的母校，现在的校服让我感觉有些暴露，尤其是女生的校服，虽然说很好看但是这难道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力么？那些男学生正在追着一群女学生跑，青春的气息顿时像一股清流一样从我面前的空气中流过，它让我的思绪顿时从与文子的对话中转入了对过去学生时代的回忆当中去了。
我听见文子突然叫了一声，她说“打起来了”，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看见刚才骑着单车的几个学生被另外一群突然出现的高中生拦住了，他们一共有五个人，而且都是男生，穿着黑色和白色相间的校服，上面印有万德二中学的校徽和字样，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万德二中是我的母校，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到来自我母校的学生这般欺负其他学校的同学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而且他们这样堂而皇之地收保护费也是违法的，当时我正准备想要过去教训一下他们但是被文子拉住了。
“不要去，太危险了，他们就跟黑社会没什么分别，不要去惹了，走吧”文子说道。
“你先去麦当劳坐一下，我一会过去找你，记得不要出来”
说完我便走了过去，文子虽然不乐意但是她也拦不住我的脾气，再说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喂！干什么呢！怎么动手打人呢？！我报警了啊！还不走？！”
他们恶狠狠地看着我，我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其中那个个子最高的，留着寸头但是长得却不像是凶神恶煞的学生，他站起来比我才矮几厘米，身材壮实，看上去挺有力气的，我断定他应该就是头儿。
“大叔，这没你什么事儿，能不要掺合吗？”那个头儿双手插进白色的长裤边袋里显得很拽的样子。
“我刚看见你们踹那个男同学了，如果他哪里弄伤了你们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时我把被踹在地上的一中的学生扶了起来，他的自行车也倒在马路边，我对他还有其他一中的学生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
“谁敢走！？把钱交了！”二中闹事的学生头儿突然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一中的学生，这时一中的女同学首先开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准备给对方转账。
“不要给他们转！我报警了！”我大声说道，这时对方突然跑上来两个学生，他们手里拿着甩棍，我没及时注意到，被其中一个学生伤到了手背，紧接着我一把抓住第二个准备拿甩棍打我的学生的手然后一脚踢中他的腿然后将甩棍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这时伤到我手的学生准备再次袭击我时我顺手以牙还牙用甩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左腿，只听见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我想这属于正当防卫，这时头儿准备赤手空拳地和我对峙，看得出来他是有两下子的，不但能接我几个招式而且还踢到了我一脚，所幸我反应还灵敏，经过几十回合之后也算轻松地就将他们都一一制服了。这时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们见势不妙于是很快便撤了。这时广场突然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群众，文子也走了过来开始关心起我的伤势，我看见偶尔有灯光突然闪过来，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人在拿手机拍照还有录像直到警察警车赶到现场驱散了现场的人群，在经过对在场的学生一番盘问和调查后他们将我们都叫到了附近的公安局做个口供，最后多亏了学生的帮忙我才得以早点出来去医院看了一下我的手。
“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我对文子说道
“嗯，那你注意点哦”文子向我招完手然后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我看着她在公交车上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并且又向我微笑地招手，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远处的公路尽头。
第二天本地新闻就报道了一群中学生打架的新闻视频，我点开一看发现整个过程都被拍了下来，新闻里顺带又开始延伸到时下正流行的话题，“校园欺凌事件”“校园暴力事件”等等，当我看到万德二中赫然排在最烂学校的榜单中时内心突然一紧。
“我的天啊！二中什么时候变成烂学校了？无聊”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但我同时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了新闻而且把我也拍了进去，在简单的洗漱整理之后我便下了楼到附近的公园带晨跑去了。
一路上我心里总感觉有些隐隐不安，感觉好像有人在关注我，我环顾四周看到万德公园里到处都是来做早晨运动的男女老少，我很难分辨出哪些是可疑的或者他们看上去都很可疑。公园的篮球场里已经有人在打篮球了，其中不乏一些中学生，我一看手机今天又不是周末，看着他们难免又让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有些担心起来，我回到家打开电脑发现之前投的简历又有了新的消息，我有些兴奋于是点开来看，发现是一些基本的保安工作，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心想就暂时先从最基本的做起吧，毕竟...于是我洗了个澡换了一身适合面试的衣服开着车准备去面试。
我从万德小镇开车出来，一路上亲眼见证了这些年万德发生的巨大变化，我上了一辆自动驾驶的公交车，车从万德大道的北面尽头转弯进入了通往市中心的一桥，从桥上看整条万德河的两边一排排的高楼大厦显得非常亮眼，河水也显得很干净，仿佛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公交车上有一些故意迟到的中学生坐在靠后的座位上有说有笑似乎并未担心自己的未来，而我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中学生给带走，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比之前更加焦虑了，不管怎样，我得赶紧找到一份工作才行。
这次总算没有意外地通过了面试，就是地点有点远，面试完了之后我在市中心逛了一整天，或许是担心工作了以后可能就没有太多心情逛街了的缘故，所以我的兴致显得格外的好，我先是去了最新落成的仿古建筑商业街“河街”，在那里品尝了许多具有本地特色的美食，比如万德臭豆腐，红烧肉，万德卤肉，牛轧糖，法糕等等，逛完了河街顺便又去了河街对面的仿欧式风格的商业街“德国小镇”，不过这里人气显然不及河街，也许是河街更接地气的缘故吧，但是建筑设计也是非常养眼，之后我还去了水上乐园，虽然有点远差不多接近北方的邻省了，但是在夏天去水上乐园却是很畅快的，游泳，潜水，摩天轮，吃喝玩乐统统都有，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很久都没这么畅快地玩过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我从一家叫兰桂姬的店吃了一些甜点，喝了一点牛奶，我启动了引擎，车离开了店门口，重复的景象从车窗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到路上有一些中学生骑着电动车在和汽车比速度，我突然想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和汽车追赶的情景，不免有些好笑。我把车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这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在等候我了。
我下了车正准备往电梯口走过去，这时我听到了皮鞋后跟的声音，停车场很安静，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不对劲，我开始下意识地进入了备战的状态，我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面有一个缩小版的轻型甩棍。
“李卫。”
除了我自己的父母和部队的人目前我还没有听到有人直呼我的名字，从声音可以分辨得出对方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并不认识他。
我进入了一个政府的酒店，房号是0825，我看见他站在玻璃窗旁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看见我进来以后然后转过身来，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领口让他的尖下巴显得更加有气势，他看上去像一位颇具威严的外交官，他留着一头长发，但是面相儒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又有磁性，我仿佛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来，坐”他示意我坐下然后直接打开了投影仪，我面前的墙上清晰地显示了正在播放的视频。
“这些都是这几年来发生的一些典型的校园暴力和恐怖事件；这些是上一届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的信息，这些是目前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信息，现任政府新的领导班子对教育很重视，而这一块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我们怀疑这些暴力事件都牵涉到了一些敏感的问题，甚至腐败，现在教育部甚至是更高级别的部门正准备启动一项渐进的秘密改革计划，你不需要知道更详细的细节，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需要观察员，在全国各地的中学还有高等院校去执行这些秘密的观察任务，然后如实报告，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危险，战场以外也一样是战场，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看中你的重要条件之一。”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然后递到了我的手上继续说道。
“里面有你新的身份资料，合同说明，还有一些人员的相关信息，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们需要你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到那个学校做我们的观察员，必要时我们会安排你进行特殊的任务”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生活，我知道你过去曾服役于特种部队，但是你因为特殊原因离开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找工作，但是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你只需要在两年内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一份丰厚的报酬，并且我们会提供一份适合你情况的体面的工作，为什么是你呢？不管是出于我们的综合考量还是人工智能数据显示你都是很符合条件的人选，我们需要一个有相当自律且有部队经验的观察员，并且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选人了，还有，你离开部队的特殊原因我们是知道的，你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你需要把问题解决然后才能面对你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生活吗？”我陷入了沉思，我想他说的很对，我似乎没得选，我继续说道。
“但是我的年龄-”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照着文件里的身份和背景去做就行了，记住，你切不可暴露你的真实身份，你只是一个学生，然后定期向我汇报就行了，学校那边我们会帮你安排，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好像没有了，只是...”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们会帮你准备好你所需要的东西，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吸收资料里的信息，然后你就会以一名插班生的身份进入学校。”
更多优质原创 请关注 微信公众号“ 兰桂姬的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