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诗草人生百味岁月如歌

一些白色花朵

2025-05-16  本文已影响0人  九月漫漫

这世上的白色花朵大概不可胜数吧。我能想起来的仅春夏时节灌木和野草开的白花大概就有十余种,比如覆盆子花,糖罐子花,野芝麻花,六月雪花,金银花,野蔷薇花,小蓬草花,荠菜花,鱼腥草花,车轴草花,碎米荠花,繁缕花,卷耳花。所有这些白色花朵我都有很多话想说。

这里就先说覆盆子花、糖罐子花和野芝麻花。

(一)覆盆子花

东风拂面时外出踏春,乡村山野的竹篱边或小径旁随处可见大片白色的覆盆子花,仿佛没有了它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春天。

覆盆子花  阳光摄

大部分覆盆子植株都长得很低矮,偶尔也会有一些窜得很高,最高甚至可到1-2米,好像努力地要从草本挤进灌木的行列。事实上覆盆子的确是蔷薇科属灌木,只是我很长时间因其长得低矮且纤细一直误把它当成草本。

覆盆子花小巧精致,五片纤薄柔软互不粘连的乳白色花瓣舒展如星,搭配浅黄色的花蕊,映衬着竹篱荒径,自有一种山野的清丽。但我小时候似乎从没觉得覆盆子花是花,它对我的意义仅在于提醒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清新甘甜的地泡泡了。

覆盆子是野草莓的一种,老家人把所有野草莓都叫做泡泡,有两种树苺分别叫大泡泡和小泡泡,蛇莓叫蛇泡泡,覆盆子则因离地面相对较近被叫做地泡泡。

长大以后地泡泡依然是我的最爱,而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真正把覆盆子花当作花来对待了。我喜爱覆盆子花的洁白花瓣、浅黄花蕊还有那淡淡的清香,尤其爱它恬淡自然的荒野气息。

离开老家山村后的几十年里,每次在春风暖阳里看到这些清新淡雅的白色花朵,我心里总是一下就欢喜起来,又觉有许多惆怅无法言表。它和所有牵连着故乡和童年的野草野花一样总会在瞬间抵达我心里的某个角落。

(二)糖罐子花

糖罐子花跟覆盆子花有点相像,也是五片互不粘连的白色花瓣配黄色花蕊。

只是覆盆子花瓣相对较小即使在开放状态下相互也不会触碰,糖罐子花瓣较大完全展开时相互会有交叠。

另外糖罐子花蕊是金黄而非浅黄。

  糖罐子花 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糖灌子也是蔷薇科属灌木,因其果实味甘甜且形似口小腹大的罐子而得名。它的果实是一种药材,小时候我常和村里小伙伴一起带着剪刀挎着竹篮去山脚或塘边采了卖给供销社换钱。糖罐子枝上有很尖硬的刺,采摘果实时要非常小心以免手被划破。

糖罐子果实虽然味甜,但因其表皮有小刺内壁又有绒毛吃起来口感并不好。只是那时我们这些小孩实在挡不住“甜”的诱惑,采糖罐子果实时总会忍不住吃上一颗。我们会先用剪刀把果实外面的小刺刮掉,但果实内壁的那些绒毛却很难清除,咬开后绒毛与果肉夹杂在一起终究让人难以下咽,往往嚼上几口品尝些甜味后又吐了出来。

后来糖果渐渐已不是稀罕物了我就再没动过吃糖罐子果实的念头,另外因为种种原因我好像也不再采糖罐子果实去换钱了,于是我开始一心一意只爱它的花。

糖罐子花在春天里总是开得大张旗鼓,老家山坡上的大片白色糖罐子花就像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一样光彩夺目,离得老远就能看到,看到了就很难忘掉。

因为枝上长满利刺的缘故,糖罐子花虽好看却从不会有人将它采回家去,因此所有花朵都得以在枝头自然凋谢,这无疑是糖罐子花的幸运。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小镇梅溪工作,每年春天都会在家属区后门外的九号公路旁、输煤栈道旁的小树林和运行宿舍西侧山坡上见到大片怒放的白色糖罐子花,那些铺张热烈的景致至今仍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

2024年春天我和几位同事去青田北海出差住在沿山而建的招待所里。某天中午从招待所过道经过时我看到窗外半山腰很大一片白色糖罐子花在明媚春光里熠熠生辉,立刻大声喊同事们停下来看,然后如数家珍般向他们介绍糖罐子的花和果。事后想来,我看到糖罐子花的这种激动心情大概也有点让人难以理喻吧。

后来某天傍晚我们去另一片山坡上散步时又看到许多糖罐子花,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喊我看,好像那是只属于我的花。

(三)野芝麻花

野芝麻花我是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喜爱的。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野芝麻叫“野芝麻”,老家人用另一个很“老家”的名字喊它,只是如今我已想不起那个名字具体是什么了。

很后来我才听说野芝麻可以作野菜食用和入药,我奇怪早年竟从没把它当野菜割过,甚至没有把它当猪草割过,村供销社收购的各种草药里好像也没有它。

野芝麻会在春天开出好多白色花朵,它们沿着茎杆依次攀升绽放,好似在进行一场美丽的接力。

  野芝麻花 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野芝麻是一根茎单生的,就像凤仙花的植株那样,高度也差不多,花形也和凤仙花一样是很俏皮的唇形。只不过凤仙花有五颜六色,野芝麻花皆为白色。凤仙花可以晕染指甲愉悦视觉,野芝麻花则带着神奇的天然蜜糖可以慰藉味蕾。

我记得春天里我们村子东面从银花姑姑家后面去往窑坦上(小村落名)那段斜坡的里侧总是开满了野芝麻花,我无数次在那里把那些洁白小花一朵一朵摘下来,把柔嫩的花冠基部放入嘴中,轻轻一吸,一丝清甜的花蜜沾到舌尖,让人快乐地想要欢呼。

那时候我还不知这世上有“琼浆”一词。

很多年后读《孽海花》,读到第十回的那一句:“忽然一滴杨枝水,辟头洒将来,正如鲜露明珠,琼浆玉液,那一个不欢喜赞叹。”我当时心里就想,杨枝水怎么可能会像琼浆玉液,野芝麻花里的蜜汁才真像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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