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屏幕内外写人生

《妈妈,屏幕内外写人生》纪念女篮5号10号陆晶荪24带队送74届

2022-01-27  本文已影响0人  经典老表

24 带队送74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转眼到了1974年,妈妈从农村返回学校后,继续接手她原来的班级——五班——为班主任。

据查阅考证,妈妈最开始是当数学老师。在“文革”开始后,全国性红卫兵大串连开始,或许是配合大串连,当时的中学从“初中X年级Y班”设置为“A连B班”称谓,如“一连一排”就是指“初一(一)班”。大概到1970年恢复原称谓。据一位原电院子弟(晓春)在其“晓春岁月”里记录:“我们一班班主任严守则,数学老师陆晶荪。陆老师的丈夫是电院的王瑞庚老师。她篮球打得好,在大学期间,曾在电影《女篮5号》中饰演10号唐世保。”由此,证明妈妈曾担任过中学数学老师。

而后来,学生们不许“大串连”了,却要下乡了。

据74届学生叶丽回忆:“我跟老师的感情非同一般。老师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特别特别疼我。以至1972年,在(随父母)下乡回来后,我又转到老师教的这个五班。

陆老师当时教的是俄语课,而她是学地理专业的,但她的俄语教得非常好。所以认识到老师真是干什么像什么。老师最关爱我,我也特别敬重老师。我们住在电力学院同一个大院里,所以更加走得近。

没见过几位老师与学生相处得真的如同父母子女般的好,似乎学生都讨厌老师,特别是班主任老师。而大陆老师却是位特别的老师,她特别好,特别与众不同,她总是给人特别豁达、善良、热情,特别替别人着想、热心肠的印象。她是那么地亲切,可以相处得亦师亦友。很少看到她对同事、学生发脾气的情况,而假如她真的发起脾气来,却是与他人完全的不一样,老师那种发脾气是令人敬畏的、令人感觉亲切的、语重心长的,并且,让人感觉即使是她在发脾气,而那是一种母爱的表达,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激励。这样的发脾气,不仅让人听了后自觉地去改正自己的过错,并更赢得同学们的尊敬。我班同学与她在一起比与父母在一起更轻松并愉快,同学们都真心地将大陆老师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与尊敬。

我们那个年代多封建啊,不让男女同学互相说话。但大陆老师经常邀请同学们到她家里去,所以男生与女生也有更多说话接触交流的机会。所以我们班的同学非常团结,尽管有各种各样的人,但同学们被老师的威信和平易近人所打动,老师的性格好,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与同学们打成一片。她以她自身的正气带动了几乎所有的同学摽着劲儿学习,团结友爱。我们班里同学们关系好、团结,都缘自于老师摒弃‘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余毒。”

1974年,这届学生已经到了毕业的时间,而那时还没有恢复高考,才16-17岁的男女学生毕业如何就业,学生到哪里去,将来能干什么呢?这令妈妈很是心疼那些学生。

当时,毕业的学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去,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国家的政策。虽然是当时的大政方针,尽管学生们没有农村经历,但学生及家长们还是知道农村那是艰苦的地方,生活更艰难。但半大的姑娘、小子,在城市家里又能做什么呢?

回顾过去,1968年12月,毛泽东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上山下乡运动由此大规模展开。有报道说,“文革”中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总人数达到2000多万人,十分之一的城市人口来到了乡村。上山下乡运动是人类现代历史上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全国城市居民家庭中,几乎没有一家不和“知青”下乡联系在一起。

20世纪 60年代上半期,周总理提出了知青上山下乡的基本指导思想;将知青上山下乡纳入国家计划,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知青的安置方向;深入总结知青上山下乡的基本经验,及时回答了在推进上山下乡工作中需要把握好的方向性、政策性问题;通过培养和宣传先进典型人物、拍摄有关知青题材的电影等途径加大对知青上山下乡的宣传力度;倡导“半农半读”,推动下乡知青的合理布局。

并规定:一家多个子女的,可以留一个不用下乡;被工厂招工的,从军的都不下乡;很多家里的孩子全部都下乡了(特别是家庭出身不好的,家长挨整的到1975年,上山下乡的知青总数高达1200万人。

毛主席“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所以,妈妈奉命开始在她所带的这个班级组建下乡的队伍,并成立一个14人的“集体户”下乡插队。全班共40多名学生,除去按政策可以不下乡的学生及本就是农村籍学生外,最后组建了17名学生下乡,另三人被分配到其他集体户。其中,下乡的学生有工人家庭的,有教师家庭的,有部队家庭的,这些在城市里生长的孩子,虽然大多会帮助家里做些家务,比如劈柴、烧煤,但都未曾有过做农活的体验,对他们承受力、适应力的考验就要开始了。前进大队集体户队员有刘明、叶丽、张丽华、张志忠、郭为民等,付志强为户长。其他下乡不在这个集体户的另有三名同学,曲兰、王惠兰等,被分配到一班的小兴农集体户。

妈妈是个菩萨心肠的女人,看着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离开家去到农村,她心里很不忍。妈妈有过下放到农村的经验了,所以她主动申请带队下乡,去帮助安排好这两波孩子开启步入人生的第一步,将他们两个“集体户”分别安顿好。

1974年7月11日,妈妈带着几位不下乡插队的同学一起,为下乡的同学送行并一直送至农村——磐石县江南公社前进大队落户。由于妹妹当时才一岁多,刚会走路,离不开妈妈的照顾,所以妈妈只好用背篓背着妹妹一同前往。

在一处已经给学生们腾出的房子前,有一个大的院子,门口养着一条看家小狗,院子里还养着鸡鸭等。妹妹小,没见过这么多的小动物,就自己姗姗地跑去玩。结果,妹妹发现了狗吃饭的碗,在妹妹的眼里,只要是碗,就一定是盛饭的,就应该可以吃。所以她就跑过去,爬在地上去舔狗碗。本来大家都在忙活着,也有注意到妹妹在跑着玩的,忽然发现她竟去舔狗碗了,就笑着赶紧去将妹妹抱了回来。这个小故事,在当时学生们初到农村感觉一切陌生时,还成了大家谈论的小笑话而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直到如今,一有机会说起我妹妹,集体户的那些学生们还会笑着回忆起此事。

妈妈积极与当地村长联络,安排好下乡的同学们,并陪伴着住了一晚,亲身感受居住条件好坏。在一切基本放心后,她必须留下学生们而回返了。

学生叶丽回忆:“在最后离别时,在公社里为老师送行,大家都哭了,就算是刚强的男同学也哭得稀里哗啦。我们这些在与父母分别踏上‘上山下乡’之路时,学生们都没这样的母子分离般的痛苦感,却在眼望着老师搭上一辆‘板车’离去时,所有人都真的感受到那种与家人‘生离死别’的苦涩滋味。”我相信,他们是将我的妈妈——大陆老师——当成了自己的最亲近的亲人,甚至是母亲。

叶丽,以及其他同学回忆起在农村的时光时,都会感觉那是一段艰苦卓绝的日子,不堪回首。在当时的国内环境下,物品短缺,纸张更少,更没有现在出品的“护垫”等女性例假期保护的产品。女孩子们也只能学村婆们一样用起来苞米叶来制作成“护垫”来保护女孩儿自己了,那是相当难过的岁月。

而男孩子们也是很苦的。国家在困难时期,也由于实行集体所有制,生产力很低,粮食并不足够。所以,男孩子们都感觉吃不饱,也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男孩子就是男孩子,有他们的骨气与办法。他们开始胡乱地去找来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来慰劳自己的肚子,并分出食物给其他人,特别是女生们吃。他们已经就是一家人,非亲非故的兄弟姐妹了。

我在六十年代,六岁多时就体验过农村的生活经历,虽没有吃不饱的时候,但那份物质匮乏的感觉还是令人不再想要体验。

后来看到许多的报道,说那个下乡年代里,知识青年把农村糟蹋得够呛,农民都受不了。我相信,那不是那个代青年的错。

拥有过在农村下乡经历的人都会更亲切,情同手足般地团结一致。

时间来到了1978年10月,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决定停止上山下乡运动,并要求妥善安置知青的回城和就业问题。1979年后,绝大部分知青陆续返回了城市,但也有部分人已在农村结婚“落户”,永远地留在了农村。 

叶丽说:“在我们班同学经历了那个时代后,有的考入大学,有的已经工作并有了成绩。但不管学生们发展得怎么样了,我们还是惦记着大陆老师,就仿佛我们还是在上学期间,还是她班级的学生,此生就认这一位老师了。所以有任何事情,心事也好,成绩更好,我们都愿意去对老师说说,我们知道老师就如知心的亲人,她什么都能接受我们,理解我们,开释我们,放飞我们。

我们班同学还是多有些出息的:我考入大学,有的到政府工作,有的到企业当了经理,有的当了飞行员,有的率先开起了大娱乐城……虽然说是我们所取得的成绩是来自于自我的努力,但我们都感觉与大陆老师当初的教育、带动、感召力,以及那份对学生的信任态度是分不开的。

在以后的多少年内,我们学生都与大陆老师保持着联系,或许就是那种亲人间的难舍难分情分吧。我们间断地给老师过了两次生日,一次在银河大厦,一次在电院。同学们都以给自己母亲过生日一样态度加以重视。大家纷纷向老师汇报自己现在的工作及生活情况,特别是有成绩的同学欢喜地向老师报告成绩。我们当时感觉那不是在显摆自己什么,而是在向老师汇报,让老师分享学生们的成绩与喜悦。每次,大陆老师都是慈祥而亲切地看着、听着学生们的话,或笑,或劝,或点头、或批评,最后的气氛却是大家其乐融融。

现在,每每想起大陆老师,我都会无比地想念,而且会因她的离世而心酸得流泪。我想,真正的好老师,就是那类能够让学生尊重、亦师亦友并永远被记得的老师。大陆老师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老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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