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短篇小说

天堂里的鱼儿

2017-03-26  本文已影响88人  e39cc6ed24c5

我是一条鱼,我是一条鲫鱼。哦,差点忘了,现在我只是一条鲫鱼的魂魄了。

因为我再也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窒息,也感觉不到恐惧。只感觉自己飘浮在云端,四周明亮无比。除了这些,我还留有一些记忆。

我的记忆,开始于一道光。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那是说给人类的,身为一条鲫鱼,我讲的是我的经历。

第一次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光,有着四方形的天空,并且知道自己在温暖舒适的水中。我身边有好多小伙伴,数也数不清,都长得和我一个样,我们喜欢结伴在一起游来游去,除了觅食,闲逛也是生活的主要内容。

说到食物,我心存感激。每天到同一个时间,天空中就会掉下来大量食物,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及时游到食物降临的地点,总是不会落空。这食物从何而来?我从未想过,伙伴们也从未想过。

度过了欢乐的童年,小伙伴们都长个了,开始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拥挤,有时候甚至感觉到窒息。但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有一天,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随即又离开,带走了我和我的小伙伴。

离开了水,我们第一时间呼吸困难,感觉就要死了。就在我们竭力挣扎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水中,但不是原来的那个环境了,而那张大网也消失不见,好奇怪的感觉!

这个新的环境,比起以前的四方形天空,简直大得无边无际!除了自己和小伙伴都安然无恙之外,还发现有了更多的朋友,那些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的鱼。

这些鱼还比较友善,除了几条个子特别大的鱼蛮不讲理之外,其它鱼都和我们相安无事,而且在这个庞大的新环境中,有的是地方玩儿,我们不需要争。

短暂的恐惧已经过去,我在这片广阔的水域中,感受到了无边的自由和快乐!食物也是丰富多彩的!在有光的时候,我到处寻幽探奇,天空黑暗下来时,随处都可找个地方睡觉,几乎没遇到危险。

只是,在不经意中,记忆里还会闪现那张大网的阴影。

这样快乐的日子过了很久,大概有一年吧,反正经历过一段比较闷热的时期和一段比较寒冷的时期。现在寒冷期已过,水里舒适无比,而我已经长成一条大鱼了。

这天,我正在闲逛,天空中传来嘈杂声,这是以前未经历过的。一条大鱼快速的从我身边游走,神色惊惶地说:快逃!

快逃?为什么?还没等我想明白,嘈杂声已到头顶。正当我挥动双鳍激窜而逃时,儿时的经历再次重演,一张更大的网从天而降,将我和周围几十条鱼罩住。

这张网比以前的更大,而网孔比以前那张也大了很多,一些个子较小的鱼儿,就从网孔中脱身而出,飞快的逃走了。我却因为体型过大,无法穿过那张网,慌乱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网带出水面,隔着大网,我见到了几个体形巨大的生物,正在网的另一端,收网。

是的,那几个体形巨大的生物,是人类。

以前我曾远远见过人类,他们经常向水中投下各种美味的食物,喂养我们,在我们缺氧的时候,他们还会安排机器增氧,使我们的生命得以延续。他们是我们的上帝,是世界的主宰。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我一直感激他们。

可惜上帝不会和我们交谈,其中一位,还把我扔进了一个木桶中……

虽然木桶中有水,但陌生而陕窄的环境令我很不适应。同我在一起的还有不少落难者,都是我们那个水域中的大个子,不久以前我们还在水里无忧无虑,转瞬间却变得惊恐仓惶,却又逃生无路。

我感受着,木桶的水里被插进一根氧气管,木桶被搬起、放落……一路颠簸,这是我最难熬的一昼夜。

终于,木桶不再动了,这次从天空落下一个小的鱼网,后面带有手柄,它有目的性的追逐着我们,在捕走了两条最大个的鱼之后,这个鱼网锁定了我。虽然在水池中我身手矫健,可在这小小的木桶里,真的施展不开,没过几招我就被捕了。

这次的新居,却是个长约两米,宽仅半米的塑料大盆,里面半点食物都没有。

有几条陌生面孔的鱼在这个盆里,其中一条竟然长得和我相象,只是周身鱼鳞有些泛黄,不象我的鳞甲是黑背银肚。我游了过去,想跟它聊聊。没想到这家伙体型没我大,却凶悍无比,一尾巴便将我扫到盆边。

我自来食物无缺,很少争斗,但这几日来,一是环境变迁,二来腹中也饿了,被这家伙激怒,我转身也冲它撞去,心里想:跟我斗?我撞死你丫的!哪知它动作极快,我一连冲撞几次都摸不到边儿,反又被它扫了几下,便不敢再招惹它了。

过了半日,新环境稍稍熟悉,这条鱼才跟我讲了几句,从它那里,我知道了从未听过的事儿。

原来这条鱼虽然也是鲫鱼,生长环境却和我大不相同。它从小就游小溪、进大湖,从未接受人类馈赠,食物全靠自己挣夺,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危险无处不在,因此养成了机敏的身手和野蛮的习性,而我,却是人类喂养的一条鱼。

喂养的最终目的,却是要吃我……

我那点自由,其实一直掌控在他人手中……

又有人来了,她看起来象个家庭主妇,她站在盆边观望了我们一阵,然后伸手指了指我。很快我就被捞起,装在一个塑料袋中,我听到了一句人类的声音:一斤重,13元。

原来,我值13元。

我被那主妇带回家里,装到一个小桶中养了半天。已经有两、三天只有排泻,没有进食,我很饿。

夜幕将至,主妇将我从小桶中捞起,放到一块竹板上端详,一只手轻柔的按住了我的头,我张大了口呼吸,并不挣扎。

突然有一种割裂感从我腹部传来,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到疼痛,随即我又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从我的鱼眼里,看到肚中的物事被取出,除了鱼膘之外都取尽了,但我还能呼吸。主妇将我放回木桶,我又游动起来,只是这回已经难以掌握平衡了。

不到一刻,她又捉住我,将我放上竹板。这次却是去除我的鱼鳞,巨痛之下,我拼命挣扎,她几乎抓不牢了,看来她是个新手。

突然,头上被重物猛力一击,我彻底不动了,这一刻,灵魂离体而去,飘荡在空中。

最后一刻,我又看到一片光亮。这是主妇开启了厨房的日光灯。

神说,要有光。

就有了光。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