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别时容易

2017-11-01  本文已影响0人  安璟昭

   

别时容易

  李商隐曾有诗云“相见时难别亦难”,曾经我认为这句话无比的正确,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年华的老去,年少的成熟,我却不敢苟同。反而后主李煜的“别时容易见时难”更深得我心。因为,每一次分别就是那么的容易,但隔山隔水隔阴阳,有些人有些事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坚信,每一棵树每一株花,每一只在地上奔跑的小动物都是有灵魂的。在我幼时,我曾养过一对兔子,被我用胡萝卜和白菜叶喂的胖胖的,下午我又会把它们抱到院子里沐浴阳光。但它们越来越胖,超出了我所能负担的,只好顺应天命,把它们送给农户。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在新地方过的一样安好,虽然我知道它们的下场很可能是一盘红烧肥兔。从那以后,我拒绝养任何一只小动物,虽然我难以割舍对毛茸茸的小狗的喜欢,但我更害怕它们生命终结的那一天,或者不小心跑丢再也不能回家。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要再摸一摸它们的头,用力跟它们说一声再见,全了这一段时日的喂养之缘。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跟脚下的土地说一声再见,因为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在上面。妈妈小时候的老家是寿康楼二号,若往祖上上追,也曾是书香门第钟鸣鼎食。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城市的变革,一大家人搬出来那个大院。现在那个大院隐于繁华的市中心,更成为百年文物,曾有一日,姨妈舅舅回去看过,但那个院子已经被里面锁死,只能远远从外望一眼。我知道,妈妈的童年也被锁死,她再也回不去了。于我而言,我盼望成长笑着离开母校踏入崭新的天地,但到了外面才发现自己需要经历风雨的洗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我再回到母校时,和老师聊聊天时,已经五年了。这段不算长的回头之路,我却用了五年的时光,离开时是渴望凤羽渐丰的鸟儿,却忘了鸟儿在外漂泊久了也是渴望归家。更不用提,阴差阳错之下,离开祖国远赴他乡的好友,这片黄土对她来说是护照的入关章,是照片的回忆,是一年一次的相见。

    山水草木之间的相逢都是因缘际会,哪怕相别也无需太过伤心。但我却深深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分别实在太过容易。曾经与好友笑谈,高考完要一起享乐人生,结果,未等到暑假的到来,我却得知她要远赴重洋,一别就是一年,隔着亚欧大陆和七个小时的时差,只能用微信简短交流生活。曾经以为妹妹会和我一样步入高中,可以一起漫步校园,最后她进入东校,走向威海,而我固守本校,执着的留在济南。好在,半年一次的相逢并不算太过艰难。而我知道,最容易相别的是生命,生离的痛苦远不如死别。在我小时候,家中曾丧过几位长辈,但也都是九十高龄,寿终正寝。当我第一次有深刻感受的是中考完,奶奶的去世。所以,我也曾说,中考完的夏天让我刻骨铭心。而我小时候并不随奶奶长大,自幼长于姥姥姥爷的爱护,对儿时与奶奶的印象自然不会太多。我却很难忘记初三时在课堂上与同学据理力争,是因为她描述的等到亲人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感情太过凉薄寡淡,中考完去北京时几乎下不了床的奶奶坐着轮椅说要请我吃烤鸭,病危也要惦记给睿睿买个iPad,这是答应她的。我更难忘记,奶奶并没有等到我的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就离开了。出殡那天的早上,微雨迷蒙,我颤抖着查出终于被录取,跪倒灵前,痛哭不知。妈妈曾说,没有想到我会那么伤心。许是血缘的羁绊,当真正再也不能见面时,儿时有些事才深刻起来。我记得儿时最喜欢去大润发,奶奶总是让我坐在电动车后座,给弟弟说姐姐身体不好,你是男孩子,你应该跑着。每一次去奶奶家,桌子上总有炸鸡翅和豆角馅的包子,只是因为我曾经说过好吃。后来啊后来,我长大了,可有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当爸妈的头上已经出现白发,当身体本就不好的姥爷变得瘦弱,健壮的姥姥也开始身体不舒服,我突然发现我很难面对自然之道,我开始惧怕生命的逝去,好似我再也无法承受一样,但我知道,这是成熟的必经之路,这是生命更迭的无法抗拒。所以我只能做到转身和每一个人告别的时候,抱一抱,用力一点,不想徒留遗憾与伤感。

    所以啊,下一次,与山川树木花鸟鱼虫告别的时候用力一点,与最亲爱的人告别的时候用力一点,因为你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一个先到来,可能今天的告别就是今生的永远。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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