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雪

这场雪，没来以前。已经在我心里住了三天三夜。天气预报说有一场雪，将在大雪节气到来。后来，我的心里总有一片白茫茫，一直飘落。又飘落。早晨打开窗，空气里有一种清洌的冷，接近零度的冷。雪，应该在路上了。

在它来以前，这个世界已调整到它的频道。天阴，寒风大片大片地清扫秋的战场。一些摇摇欲坠的叶子终于放下对树的依恋。大多的落叶树，枝干光滑，精神抖擞地伸向天空。大地要用它简洁的隆重来迎接这场雪。而我，守着《雪》题目下的那片空白，等雪自由地、纷纷扬扬地落下。

傍晚，走出单位的大门。黑暗中飘舞的一羽羽白，和风一起倾斜着扑面而来。一丝丝冷在脸畔荡漾。我看不清它们的模样，但能感觉它们的温度。这是一场雨夹雪。雪和雨一起纵身跳落人间，一片雪花紧跟着一点雨滴，一点雨滴追逐着一片雪花，它们在夜晚划出一道道弧线。

雨落入大地是回归，而雪落入大地，在瞬间消融了自己。也许是另一种回归。融入了夜，融入了大地。尽管如此，依然奋不顾身地从空中跃下。也许是不畏前路，给了自己一次轻盈地放逐。雪大了些，雪花密了起来。它们温柔地触碰我的脸，稍后，用我的体温中和了自己。最后化成有温度的水滴顺着脸往下滑。

这场雪，脚步急促。匆匆而过。没留下半点痕迹，甚至有人不知它曾来过。而那些站立在寒冷中的树知道，它曾挽留过的雪花，成为滋养它身体的甘露，在看不到的地方依然闪着微光。

风也知道，风掌控着雪花飘落的速度，它曾推着一片片洁白的雪花落入广阔的世界，看着它们一头冲向湿透的大地。怎么拉也拉不回。还有我，在雪中走过的几分钟，越走越像是奔赴茫茫的未来。我的身影在夜晚划出一道口子，雪花纷纷让路。身后，雪一片一片，掩埋了记忆。

这些年，读过的雪比经历的雪多。在一些词句里，想象雪的各种姿态。在别人的雪里，经历了凛冽的冷，辽阔的纯白。把自己放入不同的雪中，感受不一样的心情。在时光轮转中，轻捧雪的光芒。

等雪是朴素的心情。雪中是一个人的独喜，雪后可以是一群人的众欢。当我看到雪，一些描绘雪的词语，在我心里簌簌落下。如一场雪，浮沉在心底。没有万物白的雪后。空气依然寒冷，天地暗沉。听说，又有一场雨夹雪。而在温舍的我，在两场雪之间，徘徊于回味和期待。

（2018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