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葬礼（小小说）

口述：强子

姑父瘫痪了三年，在一个雨夜悄悄的走了，姑姑去学校找我，让我把消息带回去，我和老师请了假骑上我二八大杠飞奔回村子。

姑父是个刚强又倔强农民，平时喜欢拉二胡。

之前，我家与姑姑家住前后院，我小时总喜欢赖在姑父家，用姑父的话：“你小子和我很投脾气”。

那时姑父想收我为徒，可我没有天分，每次都胡乱拉，一次还把姑父的二胡弦弄断了，表姐怕极了，说我摊上大事了。

可姑父回来看了一眼二胡，又看了一眼躲在一旁的表姐，而我本来像没事人还在和表姐玩嘎拉哈，此时表姐瑟瑟发抖，姑父笑着走到我们面前：这根弦早就坏了。

可我姑姑得知是我把姑父二胡弦弄断了后，去我家和我父亲大吵大闹，母亲只好从炕席底下拿出一张十元：重新给我姐夫换一根吧。

姑姑接过钱，嘴里念叨着：十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姑姑是个大嗓门，在农村属于那种最不好惹的类型，别说和我父亲，即便是爷爷碰到了姑姑有时也会争的面红耳赤。

奶奶经常说姑姑：你别老这样，一家人老是斤斤计较，一点人情味儿都不讲了吗？

可姑姑却说：人情味值钱吗？谁家难谁知道，米缸里又没有米了，做菜有没有了油了谁能帮你啊。

奶奶听完也哑口无言。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姑姑不好惹，可农村家家户户住的近，哪能没有磕磕绊绊的啊。

可姑姑是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饶来三分理，邻居家的墙头倒了，她让人家赔院子的苗，谁家小鸡进姑姑家园子吃了菜，姑姑让人家赔钱。

姑姑口碑就是这样的被自己宣扬到众人皆知的。

现在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姑姑和姑父就搬家，据说搬的地方还是农村。

我好奇想去看看姑姑的新家，可母亲一听就急眼了：你才多大啊，可别乱走啊，有偷小孩的你不知道啊，再说你不怕你姑姑吗？

母亲说此话时，父亲就站在旁边，平日里护短的父亲，听到自己媳妇说自己姐姐不好，父亲选择了没有吭声。

他说愿意，他要骑着自行车把我送过去，正好也去看看你姑姑家的新家。

说起来也很巧，姑姑新家正好是我上初中时路过的村子，我上初中后也时常去。

在我初二那年，姑父身患重病去世了。

姑姑去学校找我，让我通知亲戚以及老屯里的人，说是让我通知，其实也是让我父亲通知他们，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电话。

我立刻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中告诉了母亲，那是父亲在地里干活，因为姑父走的比较突然，都没来得及通知。

母亲劈头盖脸一顿给我臭骂：你姑姑人性不好，你还有脸替她接这种活。

我委屈说：那是我亲姑姑，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

母亲一听就更生气了，手指道的方向：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你看看谁能去，这些亲戚没有一个说你姑姑好的，你亲姑姑，咋地就我是外人呗。

果不其然，后来父亲通知了好多人，他们都是让父亲带礼，都不愿意前往。

那个假期，我在家也听到了很多人对姑姑之前的种种不满，还说姑父是个好人，只不过摊上了姑姑是姑父的不幸。

等我上大二那年我姑姑去世了。

平日里我跟表姐走得近，表姐让我回老村通知亲戚，我果断拒绝了。

表姐眼泪落下说：我妈妈可是姑姑啊，你都不帮忙。

我低下了头：姐，这事儿，你最好跟你舅舅说，让他通知，我是小辈儿，再说我也不怎么在村子里住啊，我都出来多少年了。

姑姑的葬礼上安静之极，只有表姐号啕大哭，父亲选择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抹眼泪疙瘩。

备注：好多亲戚不仅人没有来，就连礼也没有人随，父亲是一个人来的，我母亲选择家里活多，留下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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