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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回大宋

2025-04-18  本文已影响0人  落叶无痕262826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加馨主题第十二期“穿越”征文写作。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正如现在的我,在时代的浪潮中折断了翅膀,每天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多愁善感,脾气火暴,稍不注意就会大发雷霆。所以,在无形之中,亲人们对我不再亲近,朋友们慢慢离我而去。

而我,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总觉得是别人背叛了我。我越来越不喜欢与人交往,每天待在家中,躺在床上或沙发上,甚至在火盆中规划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睡了吃,吃了睡,醉生梦死。

心情烦躁,我越来越依赖酒精来缓解内心的悲伤,用低廉的白酒来麻醉自己浮躁的心灵。我感到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前面的路笼罩着浓浓的雨雾,我看不到前行的方向,只能在无聊中等待着末日的到来。

这一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还能听到银河中水流的声音。雷声隆隆,闪电一道亮过一道。我总感到雷声离我很近,好像就在外面房檐屋角边,甚至还能听到炸雷响过之后,屋顶的青瓦被雷声震动后的声音。爆炸吧,在这个无趣的世界,对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我并不怎么留恋。我记起了《呐喊》中阿Q在临刑时仰天大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是的,假如天雷真的能够带走我的生命,我希望十八年后的我不再碌碌无为,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不悔青春,对得起家人对得起朋友和社会的人。

雷声越来越近,我手中的酒杯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口中倒着劣质的白酒,燃烧着我没有了多少感觉的喉咙,胃里翻江倒海,胃液翻滚,压迫着刚刚喝进肚子的烈酒涌向口腔。我强忍着想呕吐的欲望,举起杯,把杯中酒全倒进了我的喉咙。

正在这时,一个炸雷在厨房的窗口炸响,耀眼的火光闪瞎了我的双眼。我往后一倒,刚喝进喉咙的酒如箭一般从口中射中,打翻了桌子上的菜碟。

我失去了知觉,我想我应该是死了。

可是,不是说死了的人没疼痛感吗?为什么我感到浑身酸痛,仿佛是被人从天空中扔下来一样。难道我并没有死吗?我强忍着痛,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座低矮的茅草屋前,而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穷乞丐。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变得年轻了,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

我都已经躺平了,等待着阎王老子的召唤,是哪位瞎了眼的神仙让我又变得年轻了呢!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躺平,功名利禄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于是,我选择重新闭上眼,也不管什么烈日当空,我照样睡我的回笼觉。

金戈铁马,这是我以前只能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情景出现了。“嗒嗒”的马蹄声踏醒了我的春梦。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成千上万穿着古装铠甲的士兵的呐喊声。这时,我只要不愿意被马踏死,就是再怎么想睡觉也不敢睡觉了。

在这气势如虹的呐喊中,我乖乖地一个急转身,躲到了茅草屋后面。面对这古代的战场,我睡意全无,捂了捂眼睛,看到一面绣着宋字的黄色龙旗。什么,难道我这次闷酒喝得把我送回到宋朝了?紧跟在宋字大旗的后面,是一面绣着岳字的帅旗。

其时,就算我再愚蠢,也明白自己是回到南宋了。只是我并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岳家军?

我不敢询问那些穿着铠甲手执利刃的士兵,刚好看到一个穿着秀才斜领袍的读书人。悄悄走到他面前,学着电视里古人说话的方式问道:“兄台,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当兵的?”

秀才相公只是斜着眼看了我一眼,没有理睬我,还翻了一个连瞎子都能看清楚的白眼。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士农工商,按南宋的社会秩序,我这个乞丐是没权利和他这个“士”说话的。可是附近又没有别的人,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只能问他。这时,我真的想把我自己揍一顿,自己以前怎么不认真学习古文和历史呢?不然的话,再怎样也可以假装文质彬彬地和眼前这个“士”说上几句官话。我快速运转着大脑这台将要生锈的机器,搜索着和古代相关的词汇。秀才上面是举人,举人上面是进士。进士这个阶层绝对是可以尊称老爷的,假如我尊称他为老爷,他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罢,罢,罢,事到如今,没必要瞻前顾后,先弄明白眼前的情况再说。于是,我再次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作揖道:“老爷。”

“老爷?”读书人原本高傲的脸上多了一份谦卑,他环顾四周,并没看到有能尊称为老爷的人,不解地问我:“你是在叫我吗?”

他说的话实在是太古文了,现在让我再复述一遍都做不到,只能用现代汉语来代替。我点点头,捧着二十四个彩虹屁奉承他说:“我看你天庭饱满,文质彬彬,气势非凡,绝对是一位高中进士的老爷。”

“现在是大宋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岳少保朱仙镇大捷,完败完颜宗弼十万余人,刚才过去的大军是张宪所部,正在追杀溃败的金兵。”

“朱仙镇大捷?岳少保?张宪?”我自语道,我是真的回到南宋了。我暗叫不好,虽然我对历史不感兴趣,但《说岳全传》是我最喜欢的评书,在我的记忆中,朱仙镇大捷后,民族英雄岳少保会被朝廷十二面金牌召回,最后惨死在风波亭上。将星陨落,南宋再无力与金对抗,形成南北对抗的不统一局面,偏安一隅,苦了北方的大汉子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想到此处,我不禁吟了两句诗。

“兄台高才。”“士”没想到我能吟出如此精妙的诗句,立即对我刮目相看,拱手作揖道,“兄台能吟诵全诗吗,让我一睹兄台的风采?”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本来我是不想理这些酸儒的,但刚才我为了弄清时代献谄尊称他老爷,现在我用一首古诗唬唬他也不错。

“兄台高才,小生佩服。不知是否方便,去寒舍一叙。”“士”邀请我道。

“老爷抬爱,在下衣衫不整,有失体面,还是罢了。”我知道自己这半吊子水平,不要说与人谈经论道,哪怕就是多说几句话都会露出马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绝“士”后,我装作很忙的样子向他告别,匆匆走到山的另一边。真巧,我碰见一个受了重伤的宋军士兵,正躺在草丛中痛苦地呻吟。

既然我已经穿越回到宋朝,那这个受伤的士兵就是我的兄弟。不知当时有没有人民子弟兵的说法,但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都是最可爱的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他受伤,我有义务救助他。本来我想为他去找部队上的人来救他,但此时他们都在追赶金朝溃兵,只能自己动手,撕了一块衣服上的碎布,为他包扎好伤口,避免流血过多造成不必要的二次伤害。

受伤的士兵是一个健谈的主,他告诉我,他叫张青山,是统制官张宪大人的侍卫,也是他的远房堂弟。他问我是谁,这可算是把我问住了。我是谁?以前的身份是不能用了,我总不能说我来自公元2025年吧。我对宋朝的户籍制度和地名一无所知,就是想胡扯个履历都不知该怎么说,只得装聋作哑,假装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张青山看了看我,觉得我并不像傻子,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以前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那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我的大脑在飞快地旋转着,前面不是有个黄土坡吗,我就把它拿过来用一用吧。于是,我装作听懂了他说的话,说道:“张兄弟,我叫黄土坡。”

“黄土坡?”张青山感到太不可思议,这个名字也太俗不可耐了吧!

“是的。我爹没文化,不会取名字,刚好我家前面有个黄土坡,加上他老人家姓黄,就把它拿来当作了我的姓名。”

“哦,原来如此。”张青山表示认可,他说他叫青山我叫土坡,黄兄弟和自己也真是太有缘分了。他接着告诉我,他和我一样,叫青山也是因为他爹为了方便,以屋后的大青山取的名。看样子我这是歪打正着,没想到反而和他拉近了关系。

“黄兄弟,大恩不言谢,你能送我回军营吗?”

“可以啊。”都说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军营梦,我上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当过兵,现在有一个去军营的机会,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用张青山的佩刀砍了几条树枝,做了一副简易担架,拖着他向军营出发。

我们来到军营时,巡逻的士兵厉声命令我们在营前一箭之地外停下,并派了一个小兵前来查看。当小兵看到我拖着的人是张青山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笑着对张青山道:“原来是青山兄弟,早知道是你就不用查验了。”

接着把双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对带队的队长喊道:“队长,是张青山兄弟。”

“谁啊?”

“是张宪统制官的堂弟,张青山。”为了让队长听得更清楚,查看的小兵在报张青山的名字前,特意加上了他堂兄的官位。

队长可能会听不清楚张青山的名字,但统制官三字是听清楚了,跑步迎了上来,等到看清楚张青山的人时,立即俯下身子,拉住他的手道:“青山兄弟,张统制官听到你失踪的消息后,立即安排我们四处寻找。真是吉人天相,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回来得正好,元帅大人正在大宴兵士,庆贺朱仙镇大捷呢。假如统制官大人现在见到你,一定会开心得要死。”

说完,伸手来接我手上的担架,准备拉上张青山到张宪统制官大人面前邀功请赏。张青山拒绝了他,说:“不劳烦队长了,是这位黄兄弟送我回来的,就让他送我去见堂兄吧。”

“是,是。是兄弟疏忽了。”队长谄媚地笑着说道,“在下亲自带路,送你去统制官大人的营帐。”

“好吧,”张青山不置可否,随口答应了一声。队长立即安排兄弟们继续巡逻,自己屁颠屁颠地带着我们向军营内走去。

军营很大,比我想象中的军营还要大。身披铠甲手执长枪的士兵在巡逻,手握刀柄的士兵在站岗,一个个脸色严肃,庄重中透出勃勃生机。

穿过三重岗哨之后,里面却是另一重世界。兵士们正在喝庆功酒,谈笑风生,讲述着自己在战斗中的风采。我看到一个小队长和他的兄弟们喝完碗中的水酒,放下碗后,一声招呼,整理好衣甲,列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了军营。

这几个士兵怎么了,喝酒喝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出了军营。张青山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笑着告诉我,应该是轮到他们值班了。我想想也是,仗是大家打的,在庆功时,总不能有的喝酒吃肉有的喝西北风吧。

在穿过十几座军营后,一个身材魁梧,银甲白袍的军官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一双孔武有力的手热情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仔细打量着他,这是谁啊,难道这军营中还有和我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吗?不像啊,这个人看起来不熟。

张青山再次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笑着告诉我,道:“黄兄弟,这是我堂哥,是出来迎接我们的。”

原来如此。也是,张宪统制官是军中的大人物,张青山伤后回营的消息应该早就有人报告了他。为了显示兄弟情谊出来迎接一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这个人嘴笨,忽然被大人物握住手,嘴上好像是贴了封条,除了傻笑外,实在是找不到该说的话。

“黄兄弟,你好啊。感谢你救了我堂弟,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张宪一定尽力帮你。”军官满面笑容,英俊中透出刚毅的神色,爽朗地对我说。

“张宪?”这不是《说岳全传》中和岳云一起被奸臣所害的人吗?刚才一直是名字连着官讳。我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现在当他单独说出这个名字时,我那颗崇敬英雄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不禁惊叫出声来。

“大胆,张统制官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带路的队长立即训斥我道。

“住口。黄兄弟是我弟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叫下我的名讳怎么了。”张宪统制官口中说出的话如三月的春风,吹得我心里暖烘烘的。但我不能不识好歹,立即拱身作揖道:“大人好。”

“免礼,黄兄弟。”

“谢谢大人。”我偷偷看了一眼张宪统制官的脸,他虽然口中说得好听,但听到我叫他大人时,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不过也是,青春年少能做到统制官这种高位,他有骄傲的资本,更何况他还是岳大元帅的女婿,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假以时日,封侯拜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风波亭,一代将星被害的悲剧。自此,南宋再也无法与金抗衡,让我大汉民族的大好河山一分为二。要是岳元帅不被朝廷的十二道金牌召回该多好啊。我想我既然穿越回了南宋,那么,我就有义务阻止岳元帅回朝,让他直捣黄龙,灭掉金,形成江山一统的大朝代,让大汉民族扬眉吐气,不再受外族的欺负。

“黄兄弟,你送我堂弟回来想要什么报酬?要钱我赠你黄金百两,要地我赐你良田百顷,不知你意下如何?”张宪统制官在我想怎么才能改变历史时,豪爽大气地对我说。

“大人,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再次对张宪统制官拱手作揖道,“我唯一的愿望是投军在大人麾下,做一名亲兵,报效朝廷。”

“好,有志气,我答应你了。以后你就和我青山兄弟一起,做我的麾下亲兵,为国争光。只要做出成绩,我定向大帅举荐,像我一样成为国家的栋梁。”张宪统制官没想到我这个乞丐也有杀敌报国的决心,开心地把我收到帐下。

自此,我留在了张宪统制官的军营。张青山的伤在军医官的治理下恢复得很快,在我进军营一个月后就痊愈了。他带我每天操练步兵技能,学习行军打仗之道。这些对我这个穿越者来说,只要认真学的话几乎是易如反掌。很快,我就在各种考核中脱颖而出,成了张宪统制官最信任的亲兵。有时,他在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时,还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每决都能如他所愿,以我超前的视野为他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法。他越来越信任我,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他甚至还带我去见过岳元帅。

那是一个暴雨即将来临的黄昏,张宪统制官望着我欲言又止,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他想要说的话。我知道应该是绝密的军机,不然以他对我的信任,他是不会这么犹豫不决的。既是军机,按照军队的纪律,我是不能随便相问的,否则就有窃探军机之嫌疑。他不说,我自然也就不能询问。

张宪统制官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左手肘压在案桌上支撑着脑袋,眼睛凝视着营帐内的兵器架子。沉思良久,他突然一拍案桌,开口对我说道:“黄兄弟……”

可惜,黄兄弟三字刚一出口,他立即停了下来,最后颓然地坐在座位上。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不小,不然他不会这么难以决断。我望着帐外的蓝天白云,这不是到七月下旬了吗,难道是朝迋的金牌下来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是不是朝廷召元帅回朝的金牌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张宪统制官听后,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猜的。我刚才听到外面有急促的马蹄声,不是朝官传旨的钦差,是不可能在军营中跑马的。”我自然不能说我是穿越之人,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撒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

“好,既然你知道了,就和我一起去见大帅吧!”张宪统制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拉着我往帅帐走去。

刚走进帅帐,我就被帅字屏风前坐着的男人惊呆了。只是他铠甲鲜明,不怒自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帐外,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太子少保岳元帅,正在我准备大礼参拜时他先站了起来。冲张宪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能道破天机的黄小友吗?”

“是的。”张宪统制官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真的是黄小友,果然是一表人才,快请坐。”岳元帅吩咐帐前亲兵,给我和张宪统制官准备座椅。这待遇,把张宪统制官都看呆了。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是岳父大人的把兄弟牛皋将军,到了大帐中都没有这种待遇,看样子岳父大人对黄兄弟真的是刮目相看啊。于是,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请我坐了下来。

“黄小友,听张宪说,你对当前的形势有很多独特的见解。现在没有外人,你能帮我分析分析吗?”岳元帅说完后,特意用眼神扫了扫排在帅案上的十一道皇命金牌。

如此说来,他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想问我,要不要按朝廷的意思班师回朝。我虽然历史不行,但《说岳全传》我是看过好几遍的,知道他只要回朝,立即会惨遭奸臣的毒手。于是,我认真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建议他趁完颜兀术惨败的机会,乘胜追击,直捣黄龙,统一全国,建万世不朽之功勋。我的话说到了岳元帅的心坎上,他露出赞赏的微笑。但这笑容在脸上并没有停留多久,神色很快就冷峻下来。

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说道:“大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帅麾下雄兵百万,猛将如云,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此时又逢秋季,无粮草之忧,兵强马壮,如此时能发兵金国,定能收复失地,建万世不易之功勋。”我知道“迎回二帝”是南宋小朝廷的心病,因此,我自始至终没有提“迎回二帝”,怕的是引起官家赵构的不满。

岳元帅是当时最最聪明的人,当然能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他经过认真思考,觉得高宗临朝十几年,哪怕把二帝迎回来也只不过是两个废帝,复位是不能的,乖乖当太上皇才能保持富贵。否则,皇家火拼,天下不宁,自己也是不可能支持两位废帝的。

岳元帅非常认可我的建议,不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不趁此机会发兵,收复失地,也不枉来人间一回,正当他准备命亲兵击响聚将鼓时,三匹快马由远而近,闯到帅帐前。

听到这“得得”的马蹄声,我眼一闭,知道一切都完了。朝廷的十二道金牌一来,一切都完了。在《说岳全传》中,岳元帅就是被最后一道金牌逼回去的。这怪不得大帅,十二道金牌是朝廷用于传递紧急命令的文书,通常表示命令的极端紧急和重要性。大帅一直是以忠君报国立世,朝廷以最高规格召他回去,他没有理由不回。否则人设崩塌,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的。

果然,岳元帅接到金牌后,神色黯然,无言地坐在帅案后。良久,他惨然一笑,对我说道:“小友,让你失望了,我要回朝面君,无法发兵灭金,只能再寻机会,与小友一起驰骋疆场,收复失地,报效君父了。”

“大帅……”

“小友不必再劝。”岳元帅打断了我想再劝他的话。说完,他在帅帐内脱衣解甲,露出背上精忠报国四字,以示对君父和国家的重视。口中念叨,“国与君,君前国后,精忠在前,君父相召,我焉有不回去之理?”

我知道再劝没用,只能默默地服侍大帅穿好衣甲。整理好衣冠之后,岳元帅转身对我深深一揖,道:“我留张宪和牛皋两位统制官临时共掌帅印,还望小友出谋划策,保我大宋江山。”

“那是当然。”大帅以国士待我,我必将肝脑涂地以报大帅。

岳元帅在当天下午带着张保和王贵,踏着乌云笼罩的大地,走上了南归的道路。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是不舍,是担忧,更多的是想问苍天,难道天命真的难违吗?我祈求上苍,逆天改命,让大帅早日回到军营,统领三军,实现国家的大一统,让割据一方的小朝廷见鬼去吧!我痛恨秦桧的无耻卖国,恨不得他能早死,这样就不会阻挠祖国的统一大业。同时对赵构的那点小心事感到不值,难道二帝回朝他们还能复位吗?现在庙堂上的人可都是你的人啊,他们就算是回来了又能怎样,小心眼,真成不了大事。

岳元帅回朝后的遭遇,几乎就是《说岳全传》的翻版。在平江时,岳元帅被内使冯忠冯孝用带来的假圣旨所擒获,押送大理寺诏狱,可怜王横血溅当场,只跑了张保回来报信。其后虽有周三畏挂印弃官,张总兵舍身探狱,但更多的是罗汝楫万俟窝之流,最后在风波亭归天,所幸狱卒大义,偷偷抢出金身,才有了现在杭州西湖旁的岳王坟。

也是苍天无眼,假如张保能在张俊诓走张宪岳云前回到军营的话,我就是拼死也不会放二位将军走的。怎奈张保回到军营报信时,二位将军已经离开军营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张保的一番哭诉后,我和牛皋将军明白,朝廷以及奸贼秦桧已经彻底和岳元帅翻脸了,二位将军此去必将是凶多吉少。我和牛将军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争相准备带亲兵去追回二位将军。

牛将军觉得自己是一介武夫,多勇少谋,冲锋陷阵是长处,运筹帷幄是他最大的短板。而且私自出兵,无异谋叛,自己为救义兄义侄,死不足惜,至少能落个忠义之名。我则不同,对时局有独特的见解,深谙兵略,留我在军中主持大局,才能稳住军心,谋取国家统一。可惜他忘了,军中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我虽小有谋略,但未经大战,可以说是寸功未立,怎能镇住那些征战多年,功勋卓著的骄兵悍将。假如牛将军离开,军中少了主心骨,必将军心涣散。所以说,留我主持军务,有百害而无一利。

牛将军征战多年,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刚才只是义愤,乱了头脑,经过我的一番说辞,他同意我带兵去追张宪他们。

此时,张青山已经因功升任亲兵队长,因被张俊诓走的有他堂兄,早就率亲兵在军营外,只待一声令下就可出发。我和牛将军挥泪而别,在两位亲兵的搀扶下骑上牛将军的战马,带着张青山等人往回京城的方向追去。

刚出军营没多远,我预感到不对。既然张俊敢来军营诓人,必定早有预谋。朱仙镇附近都是岳家军的地盘,真动起手来,他就算带的人再多,也不够岳家军塞牙缝。唯一成功的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假如正常回京是往南方走的话,他就先往北方走上一段,避开朱仙镇和岳家军控制的地盘,再往南走回朝廷。虽然会多走一些路,但成功的机会会大很多。于是,我和张青山兵分两路,他带小队往南追,我带大队往北追,双方互通消息,一方发现踪迹后立即合兵追之。

我带着大队亲兵往北追了大约五十多里的一个山谷前,突然听到前面人喊马嘶,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知道我猜对了,立即命令亲兵们加入战团。对方的人真多啊,二位将军的随行军士虽说是百里挑一的壮士,怎奈寡不敌众,苦苦支撑,只要我们再晚来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可能再见到活口。

现在有大队生力军加入,张俊带来的人再多,也只能被我们包了饺子。我找到幸存的军士,问二位将军的情况。军士哭诉道,他们刚到此处,突然从山谷两侧各冲出一队人马,把军士们和二位将军隔开了。因当时毫无防备,死了好几个兄弟。二位将军被好几个壮汉抱住手足,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张俊掳走。张俊见阴谋得逞,也不纠缠,带着小队人马往北遁走,留下大队人马围剿我等。所幸先生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全完了。

既然如此,我一方面命人通报张青山,命他立即带队回营,保卫帅帐安全,以防歹人行刺。我呢,继续亲自带队往北追赶。

张俊不愧是南宋中兴四大名将之一,虽说人品不行,但在军事上还是有一套的。在我发现了他的图谋后,立即北折向南而行,在沿途所有险要路口,都预留少量兵士设置埋伏,又不与我军面对面接触,在远处用羽箭滞留我的行军速度。我也是大队人马不与他纠缠,只让少量士兵与他们对抗。但如此几次,我军的速度还是大打折扣,追到临安城外也没追上他们。

无旨带兵进京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罪,我只能留下八大军汉矫装进城,让大队人员回营复命。

张宪和岳云二位将军一进临安,立即被秦桧诬陷入狱。大理寺诏狱不说是铜墙铁壁,也可以说是连老鼠都无法打洞进去。凭我和八大军士想劫狱救人,无疑是羊入虎口枉送人头。

明攻不行只能智取。我托关系四处求人,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次大理寺的那些贪官都不爱钱了,我的金钱外交全无用处,甚至连岳元帅及二位将军的面都见不到,哪里还谈得上营救。

后来,有个跟了周三畏大人多年的小官告诉我,万俟窝在秦桧的严令下,严令大家,无论是谁敢走漏岳元帅的消息,必将满门抄斩。万般无奈,我只能托小官买通狱卒,在狱中让大帅少受点委曲。

八大军汉中有个叫王军的,多次受过岳元帅及二位将军的救命大恩,对自己不能保护大帅周全而痛哭流涕,最后在他的鼓动下决定劫狱。此时劫狱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大家都不听我劝说,我只得与他们挥泪而别。在临行时,王军对我说,他们此行只为报恩,以成全大义,至于结局如何,听天命,无悔。

面对如此忠义之人,我一激动也失去了理智,准备跟着他们一同前去。王军拒绝了,说,在此危难之际,留人料理大帅的后事才是最最重要的。他们一介武夫,做不了这些细活,只能苦了先生。

是的,既然天命难违,留给大帅最后的体面才是最重要的。果然,王军八人劫狱开始时一切顺利,在他们以为快要得手时,伏兵四起,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军他们苦撑多时,最终寡不敌众,一齐升天。

在打杀声停止的那一刻,我泪如泉涌,为他们的忠义,为家国的安宁,冲着诏狱的方向三拜九叩首,为英雄们送行。

逝者已去矣,活着的我还将继续砥砺前行。擦干眼泪,继续想方设法营救岳元帅,哪怕最后一事无成,我也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拼搏。

时间到了1142年1月27日,随着莫须有的罪名成立,岳元帅和二位将军在风波亭上被奸臣秦桧害死,我真正感到了什么叫天命难违。在天命面前,一切小人物的奋斗都是徒劳。此时,我没有理由沉沦,既然我救不了大帅他们,能给他们最后的体面是我最大的心愿。

好在狱卒是个真正的忠义之人,还有那些被岳元帅精忠报国的精神所感动的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偷偷运回了他们的遗体,埋葬在西子湖畔。

狱卒同时带出的还有两部书,一曰《武穆遗书》,一曰《九阴真经》。我寻了两块天外镔铁,打造成一刀一剑,刀是屠龙刀,内藏《武穆遗书》,剑为倚天剑,内藏《九阴金经》。至于是怎么藏进去的,就要问查良镛老夫子了。

处理好岳元帅的身后事后,我觉得生无可恋。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既然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我穿越过去又有什么用?

正在我痛不欲生时,晴天一声霹雳,我眼睛一黑,过后感到无比的轻松。睁眼一看,我的乖乖,我正伏在餐桌上,手中还拿着酒杯,杯中酒尚温。

原来是南柯一梦。既然生活没有抛弃我,我就没有理由沉沦下去,应该多出去走走,迟早能找到生活让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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