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肴-“酱油豆和萝卜饷”
岁月的年轮变换,总有很多记忆让你铭记于心,久久回味。母亲的菜肴,就是清香淡雅的那种味道,历久弥香。
故乡的里下河地区,风光旖旎,四季分明。河网纵横的水乡平原人杰地灵,富饶肥沃的土壤,滋生了无数的物产资源。各种活色生香的食物,养育了一代代水乡人。
我的母亲就是水乡一位普通而平凡的母亲。自幼心灵手巧,从小受尽磨难,苦难的岁月,母亲养成了一种坚韧。
母亲的坚韧和顽强,一直在支撑着我们的家。相濡以沫的日子里,苦乐参半。家境清寒,土墼夹板墙,茅草屋,风雨飘摇了二十多年,可在父母亲的养育下,我们都把日子变成了诗,也畅想着远方。母亲总用她灵巧的手,给我们烧煮出无尽的美味,物质匮乏的年代,何其不是一种幸福。
母亲是一位勤俭持家的人,在那个艰苦年代,她过日子用句老家话来说,“酱油豆都能咬两半吃”。精打细算,因为稍不留神,一家五口就会餐不饱食,饥肠挂肚。其实不是母亲小气,想必经历过苦日子的人,都能切身体会那种勒紧裤腰带的时候。
一次父亲在锅上炒青菜,母亲在灶门口烧火,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两人声音高了起来。我父母亲几乎没什么吵过,更不要说打架。就跑到锅灶边上看,原来母亲怪父亲放菜油多了,说叫父亲放两小汤勺,父亲放了三小汤勺,以后还要不要吃油。我们农村那时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个小油壶或油罐油碗,都要用汤勺往锅里舀油,日子过的真是紧巴巴的。父亲则说,没啥好菜多倒一点油,油多菜好吃。看看旁边油瓶里仅剩下的一点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过日子。
母亲有时再苦再累,都没苦着我们,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我们,变着花样给我们制作好吃的,不一定是大鱼大肉,却也是我们农村地道的菜。现在对有钱人土豪来说,都是有机食品,无公害蔬菜,绿色环保产品。
每到夏季的时候,母亲都会找出家里的一些陈黄豆,或者是保管不善,有些瑕疵的黄豆。洗净淘干净,放锅里煮熟,捞起清水沥干后放芦柴网排上晒干。到河边摘一些新鲜的芦柴叶,洗净吹干以后,把没有完全干透的半熟黄豆放进抽屉里面,放进青青的芦柴叶覆盖在上面,过几天等黄豆干上长出绿色的长毛,也就是自然“发酵”就可以制作地方独有的“酱油豆”,烧一锅开水,放盐在头盘里,头盘是一种瓦的或者陶瓷制品,乡下比较常见的装盛食品饭粥之类的容器。盐放进去后开水冲化溶解,待盐水冷却之后,就把事先备好的中等瓦缸或瓦坛子,放进黄豆干,倒点烧酒,放几个干辣椒,盐水倒入浸泡大约十来天,缸坛里汤浓豆黑的“酱油豆”就大功告成。
这“酱油豆”说来也怪,一年四季也不会坏。越久越有味,有时没菜的时候,母亲弄几块豆腐,切成小方块,舀几勺子“酱油豆”,倒点菜油,放点自己种的红尖辣椒。煮饭时弄个白搪瓷盘子,放饭锅里炖,饭熟了放点蒜花或者葱花,点缀一下菜色,清香自然的美味。无论你吃饭喝粥,都可以沾点鲜味,辣椒红艳,咸淡适中,蒜葱香诱,豆腐原汁,黑豆圆溜,入口即化,那时我们吃起来就好像山珍海味一样。
到了秋季,收获了白萝卜,或者是买一点白萝卜,吃不掉或者不好保存的,母亲就洗干净,切成块状,大概都有三公分左右,不大的白萝卜干脆直接一分四开,据说大一点白萝卜不容易烂,泡进“酱油豆”缸或坛里,白萝卜基本都淹没“酱油豆”汤里,密封好口,等过了十几天,用筷子试一下白萝卜可以贯穿,基本就可以吃了。
这“酱油豆”加上汤汁浸泡过的白萝卜,那可是那时我们乡下响当当的一绝。母亲看能吃的时候舀几勺“酱油豆”汤汁加白萝卜,要淡一点就加点开水,放进搪瓷盆里,放点菜油,煮饭放饭锅里炖。一开锅放点蒜,蒜香扑鼻,萝卜晶莹剔透,黑豆游弋,油花漂浮,有时看的都不忍动筷子。轻咬一口白萝卜,满口留香,记忆里满是这个味“萝卜饷”
这菜需然是农村平常人家的普通菜,但名字却影响不小。有人叫“萝卜香”,有人叫“萝卜酱油豆”,但有人传来传去,把“萝卜香”传成了“萝卜饷”,或者是“萝卜响”。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没有统一的说法,后来也有人把新鲜的拍萝卜叫“萝卜响”,毕竟萝卜吃起来脆脆地响,但那时没有什么吃的时候,能把有限的食物,做成长期可以食用的美味食物,跟粮饷有什么分别?所以绝大数人还是倾向于叫“萝卜饷”。
母亲的菜肴,烧煮腌制,不管是哪种,我都是亲身经历体验过的,所以我都能说出点道道。回味过去的点滴,我都能记忆犹新,不敢忘却那段岁月,时刻保持一个做人的原则。
母亲这些年在家依然在家腌制一些咸菜,晒干给我们。“酱油豆”和“萝卜饷”已经很难寻到,做了没人吃,毕竟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留下的余味也越来越少了!
兴化水煮河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