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她要生了，我却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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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32期“忧”专题活动。
1.
我哥哥一天到晚跟朋友出去玩，很少着家，这天我好不容易见到他踪迹，循迹找去，果真见了他。我怕他不理我，见了又不敢跟他打招呼，他却拿了一条围巾说要送我。
我哥买东西从来都是买好的买贵的，他送我的这一条围巾也是做工精良，质地精美，颜色也是我喜欢的，我很开心。哥哥说他还要跟朋友继续玩，所以没跟我回家，让我自己先回去。
回到家里，我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妹妹，她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沉思着，看见我回来了，她突然跟我说：“姐，我想生小孩子了。”
我不敢置信地说：“想一出是一出，难道想生就生了，你都还没有结婚！”
她冲我嫣然一笑：“真的，不信你看，我都怀有两个月身孕了，肚子都突出来了。”
我看向她肚子，还不见大呀，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孩子爸爸都没见，哪来的孩子！疯了吧你！”
说完就进了屋。我妈看见我，喜笑颜开地对我说：“孩子的爸爸就是隔着一条街的对面邻居。”
我惊讶地问：“啊？真的？你都知道了？”同时我心里在犯嘀咕，我妹这个在大城市工作的大美女，怎么甘心回到我们这个小镇上找老公？是谁被她看上了，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孩子？
我妈好象看懂了我的心思，她笑得更开心了，开心得眼里直冒星星：“那一家是军人，好象还是外地来的。”
哦，这就不难理解我妹为什么看上他了。
我又问，对方姓什么，我妈说：“他祖上跟我们祖上也是邻居。”
我说：“哦，那也姓lu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满意得很！”正在窗外听到我们说话的老爸高声地接过话茬。此时他也是眉开眼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被挤出了一堆。说实话，我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他盼妹妹结婚生子已经盼得很久了。
我想了想，又问：“那家人是军人，那妹妹喜欢的那个也是军人吗？他在军中是做什么的呢？”
我妈歪着脑袋沉吟片刻：“听你妹说，好象他割草呀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啊？是什么军人要割草，那不是一打杂的吗？或者，他家是军人之家，而他只是个干农活的？”我心下不解，甚至有些隐隐地担忧，尽管我也说不清在担忧着什么。
但既然家里人都这么开心，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原来是南柯一梦呀，我心想。
猛然间，从我的左侧枕边探出妹妹的笑脸：“姐，真的，我要生了，爸爸妈妈他们在天䟫里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
原来我妹真的要生了，爸妈以前一直对妹妹的丁克咬牙切齿，现在知道妹妹要生了，难怪他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缝里还掩不住兴奋的光芒。不说他们，我自己也是惊喜交加，妹妹终于有后了！我终于要有外甥了！
我想和妹妹再说道说道，突然间，妹妹不见了，我也醒来。
2.
这回是真的醒了，刚才那些全是梦！梦到的全是已故的至亲，心里一阵钻心的痛。
我哥一直就那么贪玩，他和爸爸的关系不是很好，很少着家。记得以前他上高中时，有女同学给他写信寄到家里，我爸怕他早恋耽误学业，所以就把信件扣下，不想给哥看到。
我爸和我妈说起这事的时候恰好被我听到了。我就悄悄地把信偷了出来，然后再给他寄到学校去。只是最后不知道他收到信没有，没见他再跟我提起过。
其实从我记事起，他也很少跟我一起玩。小时候只知道用小恩小惠哄我做家务，他自己跑出去和那些跟他一样野的半大小子疯玩。
再说了，我们家人除了我妹，大多是嘴拙之人，都不善于表达。所以他也没跟我提信的事，也没有为这件事感谢过我。
但我知道他应该是感谢我的，因为后来我在省城上大学，他也在省城开店。没钱的时候，我找他要钱，他从来不会少给我。
他走后，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女儿，一个半岁的儿子。大嫂虽然没有再嫁，但她也没个正经工作，这些年打打零工，常常自顾不暇。偶尔我们也帮衬一下，但能力有限，能帮的很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觉得俩孩子从小没了爸，怪可怜的。
3.
妹妹考上了外省的重点大学，后来嫁给了外省同学。但他们没有选择夫家所在城市发展，而是跑到了另一个城市。山长水远的，娘家夫家都没能帮衬到。
她去世时恰好是疫情期间，他丈夫是家里独苗，公婆都很老了，没有任何一个亲戚能去福州为她送行。而我们娘家人也只派了三个人过去参加她的葬礼，我因为家里有牵绊，也没能去给她送最后一程，想想也是终身的遗憾。
父母生前最疼爱的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是她，最令他们操心的也是她。因为几个儿女当中，她是最聪明的那个，最漂亮的那个，也是最任性的那个。
起初她与相恋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天各一方，为了追随爱情，她辞掉了我们这边的好工作，跑到福州与他相聚。相聚后结婚就是了，但他们又迟迟不肯结婚，后来好不容易结婚了，她又选择了丁克。无论老父亲如何地苦口婆心，如何地软硬兼施都没有用，一直到去世时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做为姐姐，也做为同辈中人，我虽然比老一辈的人更能理解她的丁克行为，但如今她先我而去，因为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便是一点念想也没有给我们留下，心里的隐痛时不时会跳将出来，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有时候又想，也许不要孩子也是对的，一是她牵挂会少一些，二是，如果有了孩子，他们早早没了母亲，疼痛肯定比我们的更加撕心裂肺，缺少母爱的阴影更是一生都难以消除。
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再纠结于对错都不重要了，只愿逝者安息，活着的人安心。
4.
最终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死亡，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离死别，可怕的是被忘记。
至亲的人原本是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然而有一天却因为其中一个的死亡造成天人永隔。于是活着的人想念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应该也很想念活着的人。
就象迪斯尼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一样，亡灵节上，死去的人会想方设法地回来与亲人相聚；而活着的人（剧中的小男孩米格，误打误撞闯进了冥界）能见到去世的亲人，也是莫大的欢喜。
只要我们记住彼此，想念彼此，我们就永远是亲人。
好在我们每个人的生离死别也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到达另一边，然后与先行一步的亲人团聚，而且是永久的，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