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说了,男人都喜欢有故事的女人

2021-05-26  本文已影响0人  佛几时曰

原创短言:《老陈,我想做只猫》——选自公众号损色言情

摘:做一只猫,享尽众生宠爱。

作者:王秋裤

图片来自网络

袁圈觉得,活着好累,生活真难。

她拖着那条伤腿,一跳一跳得从宿舍楼往外走,还没到头,就被一群攒动的臀部挡住了去路。三五个女生蹲伏在地上,手提猫粮袋,不厌其烦地对着几只小猫发出声调奇异地喵喵声,身姿灵活地和逃窜的小猫打着游击战。

“同学同学,劳驾借过一下。”残障人士袁圈强撑着挤出半个笑脸,从夹缝里艰难穿行过去。好不容易突破了防线,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原始的呼唤”——“这人什么素质啊,差点都踩到小猫猫了。”

苍天在上,老陈为证,我袁圈下辈子一定要做只猫!

袁圈朝天怒吼到,换来顶楼同学一只无情的拖鞋。

人间不值得。

1

如果非要说和老陈的相识是戏剧化的,那这一定是一场披着喜剧外衣的扶贫宣传片。事情的起因就是,在老陈咖啡馆复习的袁圈因记错了考试时间提包飞奔,结果错拿了老陈的包,被高中参加了田径校队的老陈狂追三个街区最后按倒在学校正门口,传为一段佳话。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背一粉包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背这款包不觉得老气吗?”

老陈一剑封喉,气的袁圈痛饮一杯卡布奇诺。果然每次重提旧事,受伤的都是她袁某人。老陈艰难地从虎口夺下咖啡杯,换成一杯养生茶递给她。“咖啡是那么喝的吗?我看你是牛嚼牡丹。”袁圈也不搭腔,只是兀自喃喃到:“人生有八苦……”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好好好,我服了你了。”老陈叫苦不迭,只好曲线救国,端出一碟蛋糕,看着袁圈一双眼总算弯了起来,才把一颗心咽回了肚子。

“我爹妈真有先见之明,知道这人生就是个圈,你努力了一辈子才发现自己只是回到了原点,才给我起的这名吧。”袁圈吃完了蛋糕,心满意足地一抹嘴,窝在窗边看老陈磨豆子,层叠反复的工作她倒看得不亦乐乎。

“袁大哲学家,请问你在这俗世里才活了几个年头啊?都能琢磨出这么深奥的大道理了”。老陈给她逗乐了,盖子都没扣稳,倾洒出来的咖啡粉末被午后的风吹散,在阳光下纷飞宛若西北的风沙。

袁圈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这件事就不告诉他了,袁圈想。

老陈说了,男人都喜欢有故事的女人。

2

老陈虽然名为老陈,其实不算老,也就三十出头,瘦削清淡,整个人还是蛮符合”肤白貌美”这一恶俗但又大众化的审美标准的。叫他老陈,主要是源于这人的生活做派太老成,冬吃萝卜夏吃姜,早喝咖啡晚饮茶,手边常伴一本《三联生活周刊》。H市的冬天挺冷,他却常年只穿一件单薄的灰色毛衣招摇过市,色调几乎和马路融为一体。老陈也年轻过,疯狂过,他闲来无事就会给袁圈回溯他当年的光辉岁月峥嵘年华。什么和兄弟骑单车去大理穷游啊,混进村民里去蹭吃苗族的长桌宴啊,嘲笑装逼青年转经筒转错了方向被人在香格里拉揍了一拳等等怎么看都不像眼前这个人能干出来的事。

袁圈常问他是不被人夺舍了,怎么就从一热血青年蜕变成现在的忧郁文青了呢?

老陈淡笑不语。

袁圈想不出来,就去挠他的痒痒。

“反正不是为了姑娘!“老陈举手投降。

袁圈知道了,一定是为了姑娘。

3

袁圈后来也跟老陈提过一次“做猫理论“。当时临近期末考试周,袁圈坚持熬夜学习,咖啡续命,活的像一只游魂,天天顶着俩熊猫眼叫嚣着要一跳解千愁,下辈子做一只小猫享尽众生宠爱。老陈恨铁不成钢地开导她:“你就没觉得生活中有很多特美好的事很值得你留恋吗?””说实话,还挺多的。”袁圈思索着回答到。“上星期兼职辅导员请全院同学吃了巧乐兹;三天前的晚修看到了贼梦幻的晚霞;前天出校门领到了新开的金拱门的巨无霸优惠券,昨天生理期参加体测被告知可以补考……”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听得老陈差点拄着下巴当场睡着。“这不挺好的吗?有吃有喝,有乐有笑,心宽体胖,岁月静好。”老陈怕她说得口渴,狗腿地递上一杯雨前龙井,却被袁圈一掌挥开。

“你不懂啊老陈。”,袁圈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些美好是老天爷足量发放的,就是你只要是个人类,感受到它们就是必然事件,不过是时间早晚和程度深浅的问题。可真正的美好不是这样的,真正的美好是那种你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你而来的,别人都没有,你独一份的东西。”

“我难受就难受在,我活了二十年,才拥有过一次这样的美好,就是遇见了你。”

袁圈记得,那天她追问了好多次,老陈这前半生遇到过的最值得用美好这个词来形容的是什么事。老陈想了很久,久到她把高等数学都刷完了一章,才听到他说,是在理塘看星空。袁圈记得,那是老陈年轻时旅行的最后一站。

“那地方就在格聂雪山脚下,有冰川草原,寺庙白塔,可最好看的还是那里的星空。“

老陈突然哽咽了一下。

“仔细想想,我已经八年没在晚上抬过头了,不过在城里,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早知道,当时就对着它们许个愿了。”

袁圈暗暗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去那一趟。“

这就是她没告诉老陈的那件事。

4

院里有一个田野考察的机会,袁圈磨了辅导员很久,甚至轰炸了院长的邮箱,最后还是没得到这个公费出游的机会。成绩不好你能怪谁,袁圈自嘲道。

她省了一个月的晚饭,总算凑齐了一沓薄薄的票子,足够支付去那的车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支出。袁圈突然领悟过来,这种心灵放逐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做的。古时候寻桃花源的不是官员就是名流雅士,现代去大理的也都是功成身退的小资阶级。

她看着瘦了一圈的脸和干瘪的肚子默默叹息。

放逐心灵,首先就得牺牲肉体。

立冬之后,H市开始大幅降温。袁圈用每天吃饭的时间织了条围巾,针脚很乱。颜色特意选了红色,是因为老陈上次出门由于色调问题被自行车剐破了胳膊。完工后,袁圈找了个盒子把围巾装了进去,想了想,又塞了张纸。

“围巾还缺点装饰,你喜欢什么样的,圆圈,方块,三角,还是什么样的?”

她把盒子插在了咖啡馆门口的栅栏上,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星星,天上盘旋着几十架无人机,是隔壁新开业的商城的开业表演。无人机机翼上亮着颜色各异的LED灯,不断地变换着队形,组成各种阵列,引来路人们的驻足和叫好。

这是城市的星空。

袁圈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个愿望。

5

袁圈逃了一周的课,坐火车去了理塘。她屏蔽了一切社交软件,独自踏上了路程。

理塘是四川省甘孜的一个藏族自治州,那里是真的老陈说过的有冰川、寺庙、草原、白塔,还有他没说过的帅气硬朗的康巴汉子和激情四射的赛马比赛,那是一处离神很近的地方。几年后,这里会有一个名为丁真的藏族帅小伙横空出世成为全国的宠儿,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袁圈望着不远处的盖聂雪山,等着月亮慢慢向上爬。身边是藏族少年们爽朗的笑声和赛马的嘶叫,云雾像条丝质的绸带拢住雪山的纤腰,日光缓缓淡去,太阳独留一个散发着余热的光轮。喝着醇厚微咸的奶茶,她突然十分想念那杯没喝完的卡布奇诺和那杯没喝上的雨后龙井。

她突然好想老陈,想看他围那条丑丑的,但花了她整整一个月的红围巾。

夜色渐浓,太阳终于不情不愿地彻底离场,袁圈缓缓抬头,看着近似透明的的天幕上坠着的星子,细小却如玉般温润闪耀,那样澄澈,广阔,辽远,明明并不孤独地与天空牵连这,却又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

她冻得手都发僵,颤抖打开了手机,想给老陈拍一张。

经幡纷飞抚摸着世人的痛痒,她在藏族大哥那里得知,八年前,有一个小伙子,因为高原肺气肿差点死在西藏。袁圈想起临行前最后一晚,老陈笑着和她挥手,那样的苍白,那样的消瘦,他这辈子,大概再也来不了了

所以这次,就让她替他来。

6

袁圈接到了老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几乎有点歇斯底里。

“袁圈,你丫是不脑子有病啊?多大了还想一出是一出!”她听到电话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几乎要掩盖住老陈的声音。

“这里的星空,真的很好看。”袁圈淡淡地说,她听到屏幕那头的声音愈来愈嘈杂,伴着急促的呼吸。

一双脚停在她的面前,袁圈傻傻地抬头往上看。是老陈,穿着墨绿色的军大衣,围着那条熟悉的漏洞百出的红色围巾,顶着一头乱发和脸颊上的两坨高原红,整个人滑稽得很。

“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形状吗?”老陈向她伸出一只手,笑着看向她。

“我喜欢圆圈。”那双手细长,温热,暖得袁圈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说,我喜欢袁圈。”

理塘的星空真的很灵,它能让人愿望成真。

7

袁圈和老陈一起养了只猫,胖胖的懒懒的,整天除了吃饭睡觉无所事事,把袁圈嫉妒得要死,一有空就去戳它软软的肚子。

每到这时,老陈就会抓她个现行。

“老陈,我想好做只猫啊!”袁圈仰天长啸。

“那你就,做我的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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