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

都说当今社会，一切以经济为中心，没钱什么也谈不成。其实，人终究还是质朴善良的多，有些时候，彼此之间的交往，不一定就要靠钱来说话。

前一阵子下班回家，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同事忽然指着围有竹篱笆的菜园说：“哪里有人参，想搞一棵去栽，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我一听好奇地停住了脚步，虽然从未见过人参的庐山真面目，但平时上饭店和一些小菜馆的时候，总会看到比大母指粗一点的袖珍人浸泡在酒瓶里，上面隐约贴着人参酒的标签。听人说，人参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营养价值很高，不仅用来入药，还可以泡酒、炖排骨、煮汤喝，受到许多人的青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来到了平房的后面，由于地埂很高，根本无法下到篱笆边，只能站在上面观看。大概有三十棵左右，单一的圆柱形茎直立着，有四十到五十厘米高不等，每一棵的茎端轮生着七八片椭圆形的、掌状复叶的小叶片，碧绿的叶子边沿呈锯齿状，看不到花序，应该还不到开花时间。它们热热闹闹凑在一块，你挤我，我挤你的，时不时在风中摆弄着身姿，向我们招手示好。

本来我平时就喜欢弄一些小花、小草什么的，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顿时来了兴趣，一种势在必得的迫切油然而生。于是，相互怂恿着七拐八弯就绕到了平房前面，刚好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叔，穿着白色衬衫，戴一副老花镜，正坐在院子旁的枇杷树下乘凉，嘴里的汗烟斗，舞起缕缕悠哉、悠哉的轻烟，看到我们急忙起身过来打招呼。同事跟他说：“我们看见你家有人参，能不能卖几棵给我们？”，只见他面带微笑，并没正面回答，而是用慈祥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说：“你们是哪里的？好像有些面善”，“就前面那个村的，刚下班路过这里”，我忐忑不安的抢着回答。“都是一个地方的，我常去你们那边串门，请到屋里坐！”，一边笑着一边就把我们让进了内屋，落坐茶几旁的沙发上。这时候，从侧门走出一个穿蓝色卫衣的阿姨，一米六五左右的身材，年纪似乎比大叔要小一些，纤细的柳腰，清新的面容，以及入时的打扮，不知用了法术，仍风韵犹存，可想而知，当年肯定引来不少回首的目光。手里端一个盛着苹果的白色瓷盘，含笑向我们走来，从刚才和大叔的谈话来看，应该是大叔的内人。她把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笑着对我们说：“天气太热，先吃个水果，我给你们泡茶去”。由于平时都在上班，很少串门，那受过这样特殊的款待，一时感觉受宠若惊，急忙诚惶诚恐的客套一翻，便又毫不礼貌地笑纳了这翻美意。

我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刚好五点半，想着时间还早，两个人便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不知道主人家同不同意，如果同意，倒底又要多少钱一棵，价格太贵肯定是只有撒手走人。正在疑虑重重的时候，大叔微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白色食品袋，一个食品袋里有两株人参，黄白色的根茎，还沾着些许新鲜的泥土，如同半躺着的袖珍人，头顶一把绿色的袖珍伞。他把袋子递给我们说：“一人两棵，都是早不见晚见的人，就当是朋友送的，不要你们的钱”。我和同事心领意会，毕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打算总共给他六十块钱，作为一点小小的补偿，你推我搡拗了半天，大叔仍就婉言拒绝，最后没办法，只得千恩万谢辞别上路。临走的时候，还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们，栽好以后，要搭一点蓬子，防止太阳晒伤，并且要隔两天浇一次水，才能保证成活率。我们含含糊糊的应答着，但却没停下，脚底生风，身轻如燕，一会儿就走出老远。

妩媚的夕阳能捏出水，娇气地倚在山的肩膀上，望着我和同事匆匆的背影，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但她又怎会知道，我们的心里烧着一团火，一团雄雄的烈火，浓厚温馨的暖意，如窑藏千年的美酒，把一颗心醉得一踏糊涂，仿佛手里攒着的，根本就不是一棵植物，而是满满当当的情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