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想法

《倒虹管》娇荷(五)04/05

2020-02-20  本文已影响0人  萧敏lilili

    给幺爸介绍的对象在河的上游,刚好过了河沿盖上面叫洞子边的地方。幺爸还是像以前一样瘦,他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但和爷爷长的不像,和奶奶也长的不像,只是眼睛里随时闪烁出的不信任倒是和爷爷有些神似,虽然爷爷一只眼睛是坏的。幺爸今年已经二十四岁,这在当时的农村完全就是大龄青年,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但自从他回来以后,和以前最大的差别便是身上总是穿着他那间西服和皮鞋,这是他人生第一套西服,第二套是他结婚的时候穿的。

    幺爸回家住在我们家,他一个人睡在转角屋,我和爷爷奶娘又是三个人挤在放电视机的屋子里面,这屋子平时兼卧室客厅还有吃饭的地方于一间,最大的方便就是可以躺在床上看电视。当时为了摆放彩电,爷爷还专门做了一个柜子,上面放电视,下面有抽屉可以放杂物,里面有一个爷爷专属的箱子,还有爷爷买的大量碟片。

    幺爸回来的这段时间,家里总是很忙碌,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比平时要迟一些。我心里有些怨念,毕竟我从学校走回家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果回到家还要忍饥挨饿很久才能吃上饭,但我知道家里面这段时间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我便自己泡方便面吃,或者做个鸡蛋绍子面。

    等到五月天气逐渐转热的时候,周末放假我终于有机会到幺爸相亲对象那边去玩了。河沿盖已经完全从冲垮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但在沿河里侧还是可以看见些许新土。上游和下游的分水堤坝是石头砌筑而成,我们这边的河的堤坝大多数都是沿地势用石头垒砌,有的石头上还雕刻着像老屋基旁边的坟山堆一样的繁体字,当年上游决堤,这些石头垒起来的河坝丝毫没有垮塌的痕迹,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旁边的河堤会垮塌的原因。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河坝上凹凸不平的石头上面走过,河坝下面有一个长年累月被水冲刷的水坑,里面以砂石为主,泥土基本没有,夏天太热的时候我和波娃子以及幺鸡会跑到这里来游泳,这里的水相对屋前下游的地方的水要清澈凉爽许多。

    刚到幺爸相亲对象家的时候,她家破旧的土屋我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被旁边两个趴在池塘边,伸手向前,努力的采摘荷花的两个女生给吸引。大一点,留着短发的女生应该就是幺爸的相亲对象,可能是年龄还比较小的缘故,她皮肤比较白皙,身子也还比较瘦弱。边上那个小一点的女生我开始以为是她的妹妹,但最后才知道那个小一点的女生只是洞子边随时找她玩的。那个小一点的女生喜欢穿裙子,还喜欢荷花,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已经是第二年夏天了。

    幺爸和相亲对象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幺爸人才还不错,再加上相亲对象家比较穷,幺爸又是上门,两家人都没有太多的意见,我也就正式改口叫幺爸对象袁娘,袁娘当时只有十八岁,也不知道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是我们家的传统,十几年后,幺爸在他打工的地方认识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那时候的幺爸也就才四十岁出头,袁娘才三十不到三十五岁。

    定亲后我往袁娘家跑的时间也就比以前多了,很多时候放学后也是在袁娘家吃的饭。袁娘家这段时间忙着布置新房,但也就是腾出一间屋子,然后把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用拌着稻壳的泥土再敷上一便,然后袁娘的爸爸自己用木头把地面敲平,再拿出些钱来买了新床。爷爷奶奶主要就是把我们家的米、糠、面,还有一头猪往他们那边弄,毕竟幺爸是上门,但袁娘家条件又不好,等猪养到夏天算好的良辰吉日的时候便可以杀了办喜酒招待客人了,那时候爸妈也刚好回来。

    “敏娃,莫在桌子上拈米吃,盘子里面这么多吃不够啊。”

    “敏娃,不要钻桌子了,快出来,都到别人笑。”

    时间一久我便在袁娘家习惯了。我一直觉得米饭掉在桌子上,凉一会,无论是手感还是口感都比碗里的饭都要好吃些,那种只存在指尖的冰凉,从舌头一直穿到喉咙,桌子下面相对桌面坐满的人要隐蔽好多,而且桌子下面真的比上面要凉快些。

    袁娘一家都对我很好,特别是袁娘的妈,我平时叫干婆。她那个时候还不满四十,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叫我爷爷奶奶亲家后来还是奶奶特地和她说了,不用拘礼,干婆才放心的叫爷爷奶奶亲家、亲家母。每次我过去她都把好吃的给我留着,我对干婆的印象特别好,她那时候还不会打麻将,干起活来也很干练,最神奇的是,她那时候的奶水还没有断绝。

    袁娘家每天一个样,倒是幺爸变的越来越羞涩,袁娘倒是逐渐没有了小女孩的样子,还没有正式结婚,还没有生小孩,便已经有了些许少妇的气质。以前看着不是那么臌胀的胸部和屁股变得挺翘了,脸上随时也带着些许潮红,这是发情了啊。

    把彩电买回来摆在屋里的时候,他两的婚期也就快要到了。

    爸妈是自己坐车回来的,他们这次回家手里都有两个拉杆箱,这也是为什么没有让爷爷推着鸡公车去接的原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没有叫他们,他们还是给我带回来很多吃食,但他们这次回来明显感觉没有上次那样对我的热情,我也像以前好像第一次见他们,时间可以磨灭一切,但长大后才知道,我们双方长时间没有见,都变得有些拘束了,但彼此都互相记得和认可。有时候反而觉得电话里面我们才像正在的父母儿子,现实中反而会变得不自在,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我结婚都没有改变。

    这次回来他两还待会来了一部手机,是诺基亚的,上面有几款小游戏我特别喜欢玩,当时爸爸看我蹲在院坝里找蚂蚁,主动提出让我玩的,他还把电话号码用黑炭抄在墙上。等到我又和他们关系便熟络了后,爸爸也会对我发脾气,但与爷爷和我发脾气不一样,我没有对爸爸产生任何的怨念和委屈。

    幺爸结婚的那天,我和王姑父弟弟的儿子,就是那个在他爷爷奶奶严重猪狗不如的小孩一起,当他们结婚的压轿小孩。轿子是没有的,现在只是一个说法了,头天晚上爷爷还告诉我压娇小孩有红包的时候,我还比较兴奋,但等到第二天袁娘穿着女士西服到我们家来接亲的时候,开始磊娃子还好好的和我并排着跟在袁娘和幺爸后面走,结果锣鼓唢呐一响,磊娃子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受了委屈,仰着脑袋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他的哭声没有融合到锣鼓唢呐里面。红包是由袁娘发,毕竟她是以后名义上的当家人,开始走的时候袁娘已经给我两发过红包,但看着磊娃子越来越大的哭声,袁娘连忙又给他了个红包,磊娃子看了眼手里的红包,哭声止住了一下便又放声大哭了出来,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脸。我看着迎亲队伍向着坝上的方向绕,按照队伍的速度,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可以到袁娘家,一路上燃着鞭炮,路边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我耳边充斥着磊娃子的哭声,前面又是穿着花花绿绿的人,一股诡异的情绪不又来的上了心头,我顿时感觉有些悲凉,这悲凉从脚一直传到胸前,先是感觉有些腿软,然后便是腿麻,过后便是胸闷,最后有脖子传到脸上的眼睛里。我无缘无故的哭了出来,磊娃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没有理他,只是觉得伤心,但又不知道伤心在何处,袁娘听见我哭,便也给我 一个红包。哪知道磊娃子见状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哭声车轮战。

    迎亲的路上,我的哭声附和着磊娃子,磊娃子爆裂的哭声融入了锣鼓和唢呐,我们便这样一路敲锣打鼓,哭闹着到了袁娘家。

    路过洞子边上湾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看见池塘边和袁娘一起的那个女孩,但我的眼睛眼睛完全被泪水充满,我有些不确定,等到袁娘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完全和开始老旧房子不同,结婚当天的房子张灯结彩,院坝前面厅房边上还摆放着那台刚买回来的彩电,后面则摆满了待客用的桌子,看样子也是从邻居家借来的。桌之上已经摆上饮料,一个中年人正繁忙的在桌子间穿梭着摆放碗筷和舀蒸蛋用的勺子,袁娘爸爸花大心思布置的新房紧闭着,闹新房的时候才会开。

    婚礼定在十二点,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离婚礼没有多长时间了,专门请来的司仪把时间控制的很好。我看他在台上说话和指使的动作,感觉和那些做祭文的道士差不多,婚礼应该也是道士来主持。

    幺爸今天格外的精神,袁娘今天格外的靓丽,不论是远看还是近看,都是一对璧人。在司仪的主持下走完所有结婚的程序,我们便上桌开饭。爷爷奶奶还有爸妈都在帮忙,就我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好的是磊娃子还有他爷爷奶奶和我坐在一起,但总觉得不自在,我很有往桌子下面钻的冲动,好像那样我就不存在别人眼中了,但我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毕竟我知道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敏娃,就在这里乖乖的好好吃饭哈,莫又往桌子下面钻了哦。”

    干婆的话引起了我们这一桌的哈哈大笑,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都认识我一样。我能感觉到其他桌的人也向我们这一桌侧目,看着干婆的笑脸,我把她平时对我的好全部都忘记了,我低着头出着长气正要忍不住发作的时候,干婆便招呼其他桌去了。

    但吃着桌上的宴席,我便把这件事情忘了。

    晚上我没有闹洞房,袁娘一家人知道我害羞。爷爷奶奶没有回家,晚上还留在袁娘家帮忙,我和爸妈打着家里唯一的电筒,乘着月光往家里走。处理完幺爸的事情后,便是每年例行的去外婆家,但这一次我爸爸没有去,就我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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