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已定禅未定
自混沌始分鸿蒙初开,一二三道生化万物,有上圣盘古手持巨斧劈开万万里乾坤定晨昏,由是轻而清者上浮为天,重而浊者下凝为地,揭开千千种自然光怪陆离,陈铺亿万万苍生悲喜情仇。
天地既分,然万法不定。斯见妖魔鬼怪横行世间不惧神灵,魑魅魍魉显于大地乱象迭生。更兼水火不容,纷争不宁,终至不周山倒天河水倾。幸大神女娲悲生灵无措,悯万民何辜,炼五色神石以补青天,取天冥两河水划定三界,上有凌霄宝殿镇压九阙统御八荒,下有幽冥地府拘束万鬼掌管轮回,再有西天佛国盘踞灵山度化众生,又有人皇威扬天下执笔万民。遂三界安定,四海靖平。
云霄之上,有百万天兵排列成阵,个个白甲银枪,神俊非常。大阵之前,托塔李天王与三坛海会大神并列领军,身后巨灵战将,四大天王,五方偈帝,六丁六甲严阵以待,俨然大敌当前。
让众神这般对待者,竟是何人也?
只见那人身穿一副黄金锁子甲,头戴一顶凤翅紫金冠,足踩一双藕丝步云履,急急驾云而来,手中握着一根约莫碗口粗细,遍布银辉的铁棒子,上书“定海神针铁,如意金箍棒”,正是那花果山泼了天的妖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尘心已定禅未定“大圣,五百年修身养性,眼见就要到达灵山证得佛陀,为何要再穿上这身披挂?”李天王手托宝塔,对那踩着筋斗云而来的人高声朗道。
那猴子咧开嘴,便是一个极尽猖狂的邪笑,金色眸子中好似燃起焚世的怒火,要将这三界烧成灰烬!这哪还是即将成佛的行者,披金挂甲邪风阵阵,分明是那无法无天的妖魔!
修身养性?李靖你怎敢说得出口!倘若修身养性即可自证因果,岂非人人皆可成佛?俺老孙行事,何须受尔等仙佛管束!
孙悟空心头泛起冷意,只觉这天庭污秽烦躁虚伪荒唐至极,当下并不接李天王的话,只想要将这天捅个窟窿!
好大圣!只见那猴王大喝一声“长!”,手中铁棒迎风就长触云即粗,眨眼间即至四万八千丈,好似那亘古的巨擎,要将这天撕得粉碎!
“李靖老儿,且吃俺老孙一棒!”连接九天黄泉的巨柱携万万里风云当头砸下。刹那间,天地变色。
这一日,天穹云海碎裂,灼阳真火直射凡间,更甚当年丹炉曜世。东西南北四海水去其小半,整个北俱芦洲十年大旱,颗粒无收。
……
“陛下,陛下!”一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官一路高叫着“陛下”跑入凌霄宝殿,对那一身天织金缎神龙袍,高坐于龙椅之上的人道“不好了,李天王的百万天兵全军覆没,那猴子,已是打入南天门了!”其言语之急切,竟是连面圣所行之礼都给忘记。
“这泼猴怎地这般胡闹!”玄穹高上玉皇大帝并未将太白金星方才的无礼放在心上,转而吩咐到,“快去请佛祖来。”
“玉帝老儿,你的佛祖怕是来不了了!”猖狂的叫喊声自殿外响起,下一刻,一毛脸雷公嘴,身穿黄金甲胄的威风猴子转入店门,十步并作两步蹿到那玉帝面前。
“你这猴头,又想作甚?”玉皇大帝稳坐龙椅,皱眉问道。
“玉帝老儿,俺老孙找你商量件事儿”,那猴子撑着一张气死人的笑脸,摇摆着来到玉帝身侧,“五百年前,俺没能拉你下龙椅,过了五百年,你说说,这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位子,俺老孙如今是坐得,还是坐不得?”
“泼猴,五百年已过,怎得还是这般儿戏,这位子岂是你想坐便可坐的?”玉帝龙颜不悦,拂袖拍去一只搭于自己肩上的猴爪子。
“不要儿戏?那俺老孙便不儿戏!”猴王霍然变了脸色,露出瞳孔中掩藏在嬉笑下从未熄灭的怒火,好似条无家可归的受创孤狼。
那大圣耳中一掏,便手持金箍棒直指玉帝:“说,当年伴生与俺得灵的云霞如何死去!”
只见玉帝听后面色微变,而后闭眼深吸仙气一口,就在这一呼一吸间好似有无上威严自殿中升起,再睁眼时已是满目金光,更是不是溢出星点浮于半空。玉帝轻叹一声“不可说”,周身紫气弥漫,方才是那执掌三界,镇压九天的玉皇大天尊。
只这一声轻叹,回音渐响反复不绝,到最后竟是整座凌霄宝殿都被那如洪钟大吕一声接一声一声还比一声响的“不可说”三字震地发颤,极尽天穹的威严。
太白金星早已逃离,殿中便只剩这一人一猴,一圣一妖。
尘心已定禅未定“这些年你与那秃驴当真是好算计。”美猴王手中紧握金箍棒,朝眼前这片天竭力砸下,“今日就让俺老孙来会一会这三界共主!”
……
自那日灼阳耀世后,凡间天灾不断,滚滚雷音时时响彻天穹,忽而阳光万里忽而暗无天日,四时节气紊乱雪与阳光俱下,众生皆是苦不堪言。
十五年后某日雷音消逝,诸多异象归于平静,众生无不跪谢上苍开恩。
诸仙家回凌霄宝殿查探,却是不见了那座极尽三界光辉的大殿,唯有玉皇大帝静坐原地。
那一日后,齐天大圣美猴王不知去向,玉皇大帝仍是做他的三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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