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要老妈算数

昨天早晨，医生来查房。问妈妈：她多大年纪了？她有几个小孩？这几个孩子分别是哪一年出生的？妈妈都回答对了。

就像老师各教一门，每位医生也有他擅长的方面，年前那位陈医生，主治我妈的肝病，这位康医生神经内科方面比较擅长，他觉得，我妈的心肺肝肾病情都比较稳定，现在新冠病毒在攻击我妈的脑神经，加速我妈的老年痴呆进程，所以他认为要让这一进程缓慢。

今天早晨，康医生又让妈妈算数，100-7=？妈妈很快说出答案：93，那么93-7=？妈妈想了一会，说86，那么86-7=？妈妈想了一阵，有点答不出来了。医生判定，老妈属于中重度老年痴呆了，必须长期服美金刚等脑神经药物。

老天真这么残忍吗？除了没有糖尿病，可以说，老年病妈妈都有，心衰严重，肝肾功能不全，脾胃虚弱，现在，还要让她失智？我真心接受不了，只能强装欢颜，安慰妈妈：没有医生说的这么严重，不会变得呆呆傻傻的。

我知道这可能是自欺欺人。从去年以来，尤其是感染新冠肺炎后，老妈一直没精神，整天昏昏欲睡，反应明显迟钝。

老妈的生命，已经到了倒计时，或者说，是晚期甚至末期。她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在躺着，没食欲，一日三餐是当任务完成，对于她来说，广阔世界，缩小到床和病房；大千世界，她的生活内容只剩输液吃药睡觉；茫茫人海，她的手机里，她的身边，只有儿女等几个亲人……这个世界，基本与她无关了。

尽人事，听天命。与衰老和疾病的抗争，注定是失败，是徒劳，病人被折磨得面目全非，逐渐觉得生不如死，而身边的亲人，长期的看护之后，感觉也在与世界脱节，逐渐心力交瘁，深深的疲惫之后，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