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成了仙2年后,死了(一)
2017,我遇到了简书
二娃出生时赶上国共战争时期,当接生婆把从娘胎里爬出来的不足一砖大的二娃抱给她奶奶、爹娘时,她娘有气无力的瞟了一眼,问:“又不是带棒的?”接生婆笑着打趣:“这妮子也怪好看咧!你要带棒的咱不行送人?”她奶奶赶紧挪着三寸金莲,上前伸手就从接生婆臂弯里接了过来,嘴里嘀咕着:“俺就喜欢女娃咧!生多少都是我孙女,我养活!”
二娃娘于是每天把干瘪的乳房从二娃的嘴里拨出来,顺理成章的把嚎啕的二娃放在了婆婆家的炕上,头也不回的下地了。
二娃娘刚出月子,村里到处是抢粮食的国民党大兵,家里的粮食也被抢光了,二娃娘坐不住了,寻思着下地种点山药蛋和玉米,好给自家男人多吃点,自家男人每天出去拉大车,回来已经累得和死狗似的,连要儿子的劲头都没了。
要说二娃也真好养活,全靠奶奶的玉米面糊糊、红面糊糊充饥,一岁后,二娃居然满脸红扑扑的且和小鸭子似的摇摇摆摆的走路了。
二娃娘的山药蛋没有白种,男人有了精神,夜里趴在自家女人身上翻云覆雨后,又怀上了。只不过十个月后,二娃又多了个妹妹----三娃。
二娃娘在村里是要强惯了的人,隔壁妯娌哗哗的生了两个儿子了,心里这个气啊,偶尔妯娌抱着儿子过婆婆屋里坐会,二娃娘也不忘推开自家门剜一眼,或者指桑骂槐几句。时间久了,婆婆和妯娌都和二娃娘有了意见。
二娃爹知道自家女人害的是心病,是想儿子的病,所以二娃爹每天晚上早早的上床,养足精神半夜就在二娃娘那块地上尽情播种,二娃娘倒也争气,终于在一个寒冬的早上,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
五岁的二娃被娘当成了劳力,早上,二娃还在被窝里,二娃娘就掀开被子,不容反驳的口气:“二娃,洗屎布去!”“二娃,顺便把院里的玉米芯抱进来几个,火都快灭了!”“二娃,舀点红面,给弟弟做点糊糊!”二娃每天都在二娃娘的指挥下忙的团团乱转,二娃有次不甘心,问:娘,姐姐和三娃为啥不干活?二娃娘眼睛瞪着,吼道:“人倒不大,攀比心倒不小,你姐姐每天上学,三娃还小,你多干点累不死!”
二娃长到上学年龄,二娃娘把二娃姐姐退下来的书包用针缝补了一下,就送二娃上学了。二娃不喜欢上学,自然成绩也不行,二娃娘让念了三年,就让回家和她种地了。二娃娘觉得,几个孩子里头,也就二娃随了她 ,是个种地的好手。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二娃爹得了重病了,家里没有劳力了,眼看大闺女被招工到了省城,儿子们还小,二娃娘看着每天认真学习的三娃,不忍心让辍学,自然,二娃成了替代爹的顶梁柱。
要说二娃没有怨言是假的,可没办法,赶上60年大饥荒,二娃觉得在家好歹还能吃点榆树叶子和糠做的窝窝头,爹在床上病着,自然吃不多,二娃有时候偷偷的把三娃给爹从学校带回来的杂面馒头还得掰一半。二娃觉得她为这个家奉献的太多了,吃点应该。
二娃娘一次从街上回来,看到了二娃偷吃自己亲爹的救命馒头,就动了给二娃说亲的念头,二娃娘想,老话说女大不中留还真对,何况这个闺女做事让人寒心啊!
二娃娘和婆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下给二娃说亲的想法,想招上门女婿,婆婆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流着泪答应了二娃娘,次日一早就开始张罗着老姐妹们给自己二孙女介绍起了对象。
二娃十六岁,鼻子眼都长得恰到好处,身板子也遗传了她爹家族的优点,健康而匀称。正是花怒放的年龄,上门的媒婆一波一波的,但看了二娃家炕上没多久活头的爹和二个不足十岁的弟弟,又都摇着头走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上门女婿可不好当,实际上和父亲角色差不多,两个小舅子不成家娶媳妇不算完。
最后,在被人左选右挑中,二娃和一个山沟沟里的戴着破帽子、看着老实巴交的男子见了面,并很快由二娃的娘做主,在第二次见面后就扯了结婚证。
二娃在新婚之夜才发现,脱了帽子的丈夫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根头发,吹灭了蜡,二娃就不情不愿的委屈的被床上这个没长几根头发的男人变成了女人。
二娃新婚回娘家哭了好一通,埋怨娘为啥不脱了帽子看看,二娃娘好言相劝了半天,从娘屋里出来,二娃又跑到奶奶屋里哭泣着说了半天自己的命苦,摊了个谢顶男人。二娃是被奶奶从小看大的,自然奶奶心疼,陪着自个孙女淌了半天老泪。
埋怨归埋怨,日子还的过,尤其是一个月后二娃就有喜了,二娃生怕一起下地干活的婆姨们笑话她,硬是用裤带嘞着,有经验的嫂子打趣:“二娃,怀上娃了吧?”二娃把嘴一撇,道:“才没有呢,你看,我照样往土堆下跳。说着,二娃就跳下了一米深的土堆下。
二娃身子骨也真结实,工分没少挣,土堆没少跳,还接连着生了两个带棒的。二娃可没有自己娘生出来儿子的自豪样,自家男人除了晚上爱趴在女人身上鼓捣,别的没有一个让人舒心的事。白天干活挣得工分还没有自己多,还经常被村里的人欺负,甚至殴打,打狗还看主人咧,二娃哭着找村长主持了几次公道,也没能让自己男人在干活挨打的次数少了,村里年纪大的婆姨们在街上说着家长里短时,都忍不住叹息几句:二娃咋找了这么一个嘴欠找抽的主,可惜了,鲜花被猪给拱了。
二娃在村里人年复一年的议论中生了6个娃,家里一贫如洗,借住的房子也因为种种原因主人要回去了,二娃看着满地饿的只叫的六个人儿,又看了看蜷在炕上不吱声的男人,从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又一次出门借粮食了。
二娃借粮食借钱其实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自己的妹妹三娃家,三娃的男人是吃省城吃皇粮的,比自己家的光景过得好多了,到底是亲姐妹,三娃每次也总是粮食粮票布票的,除了给两个弟弟和母亲,能给的就多给二娃了,都是心疼那六个娃,都知道六个娃摊了个孬种爹。
二娃的姐姐每次从省城回来,也接济一下二妹妹,还劝二妹夫:“晚上节制些,采取点措施,要不生下来跟着受罪。”二娃男人这时候脖子挺的耿耿的冲着洋气的大姨子,语气中还带着几许的得意劲:没办法,晚上总得干点事,闲的受不了。大姨子厌恶的看了看蹲在地下的二妹夫,没有吱声,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二娃的姐姐回去和娘说了刚才的事,让串门的大喇叭村长家婆姨听了个正着,话传来传去,就演绎成了二娃晚上瘾大,每晚都浪得很。后来,二娃没有围墙的窗户下时不常的就会堆满听房的人。
二娃走到大街上,受着指指点点,回家对一吹灯就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谢顶男人更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