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三天后的傍晚，一家子吃过晚饭，各自散去。文华携着儿子彬彬的手，后面跟着秀梅穿过中堂，刚跨过门槛，门口的向前老爷便笑问：带彬彬去玩吗？”。“嗯，爸！你有事吗？”文华停住脚步笑问。”也没啥事。一一只是想跟你聊几句而已！”向前老爷一手住着文明杖轻轻地回话。
“那好！彬彬咱先不玩了。”文华低头跟儿子说。儿子凝惑地仰起头望着父亲，文华笑了笑轻轻抚摸儿子光亮的额头。向前老爷微笑着转身回屋，文明杖轻轻的敲击水泥地面，响起清脆的哚哚声。向前老爷将手杖靠放在椅手边，安稳地坐在太师椅上，文华夫妇分坐左右两旁，儿子彬彬低头无语，忿忿用鞋尖踢地……！
向前老爷微笑说：”麦瑟凯琳的牌子打出来啦一一很洋气哟！”文华笑了笑反问：”洋气吗一一爸！”秀梅抬头微笑看这对父子的对答。无凝夫妇俩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向前老爷本不想打破这气氛。但话己到此，只能点破这美丽动人的画面。
“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是啥意思呢！”向前老爷坦诚地问。
”莫说你啦！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我留洋同学敏敏取的！一一总之，如今取什么样厂名都于人雷同。还是这个洋名字好，无人雷同。文华莫棱两可地解释着。
嗯！这倒是真的。向前老爷中肯地回答。略停一下又说：场面是铺开了。……可惜你手中缺牌呀！向前老爷沉重地低语。
“哦，一一得确有些棘手。”文华接过父亲的话。略作停顿后血气方刚地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一一比如向银行贷款，或向社会融资。向前老爷向文华投去惊讶的目光，真是初生犊不怕虎。他试探性阻止道：”银行需要担保人呀！”文华敏锐地回答：”叫二姐夫担保。”
向前老爷最后恐吓说：到时连本带利可吓人的哟！
“不怕！一一只要给我再翻一个身，什么都有了！”文华像是打气似向老父亲解释。一旁秀梅早己从喜悦中蹙起眉来。
“孩子，依我之见：咱慢慢来！俗话说：有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好吗？”向前老爷劝慰道。
”爸，如今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资金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早已筹谋好！文华果断地对父亲说。
“孩子，你还很年轻，机会大把的有。只有稳扎稳打，以后的路才走的踏实……！”向前老爷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爸！我会小心的！”文华嘴上这样答应着，心里嫌父亲多虑唠叨！向前老爷看见他双脚在椅子底不停的更换着，便知嫌他唠叨，就此打住说：彬彬你们玩去罢！
文华歉意地站起身，夫妇俩携着儿子的手笑嬉嬉的走过中堂，跨出门槛，……向前老爷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摇摇头起身向楼梯走去……。
这是暮春的傍晚，一切暖融融，懒洋洋的。在这大好时光里，人们反而慵懒的跟 蜗牛似的，躲在壳里。河岸上没有几个人在散步。文华夫妇携着儿子反倒自在逍遥。夕阳晚照下，水面波光粼粼，耀眼璀璨。秀梅用手遮住眼帘，迎着夕照说：“好美呀！”文华笑着问：”你是指天，还是水？””水天一色呀！”秀梅回答。文华笑笑反驳道：“天就是天，水仅仅是天的背影！”好啦！明明人家说对的！你这样一辩，反倒成错得啦！”
“其实谁都没错。一一各有各的理解吗。”文华总结似的结朿了话题，秀梅点点头拉着儿子手往前走，忽儿她侧身对文华说：爸爸担心我们很有道理哟！
是呀，一一，爸爸己知我们的底牌！文华蹙眉道。
秀梅苦笑问：“你还有底牌吗？”“所以犯愁呀！文华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低头捡起脚边一片瓦片，侧身向河水抛去，……瓦片在水面掀起一片一片水花，飘到很远很远的水面……！
秀梅于儿子彬彬眼瞅着这瓦片水花瞬间飘过水面，可惜还未到岸就沉入水底，……。秀梅心底暗起波澜，预感不祥。儿子却兴高采烈地伸大拇指拍手称奇说：”爸爸好利害呀！”秀梅为掩饰心虚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文华笑笑说：“这只是小时候的把戏，不值一提。”其实心底里说这只是你男人冰山一角。
一家三口走在河岸上，边说边笑，为了掩饰心虚，守住男人的庄严文华对秀梅说：“我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大胆抛出去，或许就能飘到彼岸。”秀梅抬起头，注视她男人坚耐闪烁着的目光。
薄暮悄然降临，水面红光己消失的无影无踪，河岸上农家门窗里亮起昏黄如豆灯光，散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他们顿感寂静，便起步归家……。
这表面平静，是掩饰内心虚幻最好的手段。但表相底，真的波澜不惊吗？夜里文华老是翻来覆去的，搅的身旁秀梅也睡不着，……就像父亲所说场面是铺开了，手中的牌却没了，咋办呀？他跟秀梅枕边私语：“真正运转起来，至少还缺三百万，咋办呢？”秀梅低语道：“你不是跟爸说向银行贷款吗？””说是这样说，能不能贷到还是另一回事。”还有什么办法呢，一一只能硬着头皮求二姐夫担保呗。”“也只能求他啦，别人也担不起这责任呀！只有他担保，我们才无后顾之忧！一一真的到时还不上，他会帮我们填上窟窿，渡过难关的。””你好鬼哟！”秀梅轻轻扭了一下他细嫩的大腿内侧。他呀的一声惊叫。惊掉隔壁老二卧室横梁上的老鼠，啪的一声掉在楼板上，吱吱惊叫起来，老二赶紧拉灯线，只见地板上的硕大老鼠连滚带爬拼命逃窜，殷桃躲在被窝中全身发抖说：吓死了，吓死了。少华拍了拍她的背说：“看你吓的，一一没事，早跑的没影了。”听他如此说她才钻出被窝，斜眼瞅了瞅，连毛也没见着。笑了笑念了句：“阿弥陀佛，总算走了！”少华笑指茶几上福寿糕说：都是它惹的祸，害得我刚入睡着就被惊醒！以后要收拾干净啦。
“知道啦，平时你没回家，我都开灯睡觉，一一怕呀。明年，无论如何也要拆了这老屋，一一绝了这该死的老鼠。
“是的。这老屋该重建了，一一这可是我们的风水宝地。明年动员老大，老三将它推倒重建！”少华鼓劲说。
“老四，老五呢？”殷桃笑问少华。少华笑了笑说：”他们自顾不暇，一一那有这份能力哟。”
”老四终日跟文静腻味在一起……殷桃笑笑神秘地说：怕等不到明年，就要当爸啦！
“嘿！一一真难说！到时爸又要愁白头了。”少华感慨着，边上殷桃吃吃傻笑道：你傻不傻呀，他早就白头啦，一一又不在乎多添几根呢。”
”总而言之，爸老了，我们应该伸把手拉兄弟们一把……！
就你孝顺，厚道一一人家不一定领咱的情哟！
”不会的！一一我兄弟我知道！决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