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一)
人生就像一只钟摆,永远在渴望的痛苦和满足的厌倦之间摆动!
小草渴望雨露,花儿渴望绽放,雄鹰渴望蓝天,骏马渴望驰骋,溪流渴望江海,而我则渴望有一双翅膀。
一个人的渴望在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需求。小时候的我多么希望能吃上一碗大米饭和一块红烧肉,这种渴望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抗拒。
那时候,家里很穷,姊妹又多,饿一顿,饱一餐的。看着别的孩子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我馋得口水直流,心里天天惦记,要是有一碗大米饭吃,肚子肯定会饱。越是惦记,肚子越不争气,饿得咕咕叫。没有办法我独自一人爬上邻居家院墙,墙里栽着几棵桃子树,树上挂满了小小的青果。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慌张中摘下几十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酸得牙齿差点脱落掉。无论再酸还是毫不犹豫地吞噬。饥饿的肚子稍稍舒服一些,可迎接我的是父亲严厉的目光,一顿毒打之后,我再也不敢去偷别人家的东西。母亲心疼我,在生产队里做工煮牛饭时偷偷地藏了一个锅巴团子。农忙时节的牛天天拉犁,一般情况下,每个生产队都会给干活的牛加餐,牛餐是用大米加点大豆加少许的盐煮熟,再用稻草包起,喂给牛吃,我们家乡叫做牛包子。我的母亲专门负责煮牛饭,牛饭又盐又粗,我却吃得又甜又香。
农忙一过,我天天盼望生产队里哪家有红白喜事,农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有人前去帮忙,母亲能干,哪一家有红白喜事都少不了她,而我屁颠屁颠的跟在母亲身后,大吃大喝饱贪一顿,抹抹油乎乎的小嘴开心地溜走。过几天,口馋的我坐在门槛上,数着还有多少天过大年。过大年又有许多好吃的,特别是大米饭,家家户户过年都有。大人盼插田,小孩子盼过年。过年如期而至,一大帮小孩手里端着碗,嘴上叽叽喳喳,一个没注意,端在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一地的白米饭,还没等凝过神来,被身后的狗抢个精光。碗碎了,米饭又没吃上,吓得嗷嗷大哭,回家免不了一顿训打。可惜糟踏了白花花的米粮。
一碗大米饭,一块红烧肉是我童年的渴望,只能在梦中天天端着一碗米饭,口里嚼着红烧肉,心里乐开了花。
记得那时,母亲经常做米糊或者是麦粉糊,有时蒸熟几根山芋或者南瓜汤。我的二哥不愿意吃糊,每次吃糊都会大哭一场,母亲早把留好的几根熟山芋放在二哥碗里,二哥破涕而笑。我不管这些,只要有吃的就行。他们说我的饭亮大,吃得跟猪似的疯抢。我乐得清闲,蹦跳几圈,撒了几泡尿,肚子又不听使唤。还是大米饭好,吃下去一大碗,一上午或者一天下来肚子都不觉得太饿。
大米饭不知何时才能吃上?到了秋后,各家各户需要添置一些过年的用品,找一些手艺人。如木匠、裁缝瓦匠等。我家需要添衣服,我们的个子长得太快。我索性等着裁缝进入家门。手艺人一来,我家里就改变伙食。
父亲买回一斤多猪肉,母亲煮好了粥,不知何时母亲把煮开的米粥捞出一点米放在小铁桶焖成一碗米饭。吃饭时我眼巴巴地盯着裁缝师傅碗里的米饭,裁缝师傅笑眯眯的,没吃之前就倒出半碗放入我的空碗里,然后又夹上一块红烧肉放入我的碗中。就这样一碗红烧肉裁缝师傅未吃半块,直到衣服做完之后。半大碗红烧肉被我们兄妹一抢而空。
一碗米饭一块红烧肉对于别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我是一种奢求。
(明天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