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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娃

2021-11-25  本文已影响0人  花椒猫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我喜欢春天。

这时候叶芽舒展,花蕾初绽,麦苗拔节,连阳光也是温暖和煦的。

此刻,我正眯缝着眼睛,慵懒地卧在林老太的怀里。她温热的大手,一边揽着我,一边摩挲着我的头、我的后背。

林老太已经84岁了,她除了有些耳背,身子骨一直挺硬朗。但是去年深秋,她突然晕厥,住进了ICU,抢救治疗加休养,前后在医院待了两个多月,回来后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搞得我都快认不出她了。那次分别应该是这十几年以来最长的一次吧,再也不想跟她有任何形式的分别。

因为我一直都是跟着她的,早已习惯在每个晴朗的午后,和她一起晒晒太阳。她温热的大手,一边揽着我,一边摩挲着我的头、我的后背。

眼前的这个院子,我一待就是十几年。

今天这里的人们都在忙着张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林老太孙子的婚事。

小院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林老太高兴是高兴,但悠闲得倒像是个局外人。儿孙亲友们怕她累着碰着,嘱咐她只管在一旁看看,或是直接找个静处晒晒太阳,等到新人过来叩拜的时候,把红包记得递一下就好。

于是,我们就这样悠然地沐浴在阳光里。她笑着,我看着,不禁回想着那些年的点滴碎片......

01. 我是猫,还没有名字

没错,我是一只猫。

刚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我还没有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甚至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样子也没半点印象。

就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我软绵无力的jio,撑着弱不禁风的单薄身子,在村间的土路上飘荡。一阵又一阵肆虐的风啊,刀子似的,近乎无情地想要把我撕裂吞噬。

我哭了,哭声竟然是这般奶声奶气:

“喵——喵——”

我实在是没有气力顶风向前了,但我又害怕如果就此停下,会直接僵住。我哭得愈发大声,是对生活的绝望,是对冷风的抵抗,是对自己无力的控诉。

绝望中,我依稀看到在村间小路的尽头,有一团身影似乎在向我靠近,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慢慢停住。

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捧在怀里:

“这猫娃,真是只小可怜。”

话说着,我感觉我的身体逐渐被她的双手暖热。我这才看清,眼前是一张布满皱纹的慈祥面庞。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与人相遇,面对面看着。

感谢那次相遇,才有了后来十几年的陪伴,我想这就是“一眼万年”吧。

我被她带到一个院子。

四四方方的院子,看着并不大:青砖灰瓦土坯房,南北对着各一排。院门口紧挨着的是灶房,大门是木头的,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院子的西边还有两个窑洞,破败不堪,堆了一些稻草,已经不能住人,里面睡着两只羊。其中一只,还成了我的“奶妈”。在小院安身的头几个月里,林老太天天给我煮羊奶喝,我的身体也就是从那会儿养好的,并且逐渐强壮起来。

那几个月,真的是我猫生最无忧无虑的灿烂时光。

天冷的时候,我几乎不出院子,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宁愿在炕上睡死过去。林老太每次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我,都忍不住捂嘴乐:

“猫娃,你真是只小懒猫。”

天天被她“猫娃”长,“猫娃”短地唤着,我潜意识里便接受了一个事实——这就是我的名字。

送走寒冷的冬天,春天终于哼着小曲如约而至。叶芽舒展,花蕾初绽,麦苗拔节,大地回暖,我终于不用天天赖在炕上了。

我真是喜欢院外的那棵大槐树!每次,我都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去,站在横向延展着的枝丫上,盯着正东方的太阳跳出来,看着坡下那片田里的麦苗舞起来,瞅着新枝嫩芽轻盈地扭起来,听着窸窣拍打翅膀的鸟儿欢快地唱起来。

我还喜欢在院里的那畦花圃里追蝴蝶,逗螳螂。

螳螂很有意思。它小小的身体,挥舞着大大的镰刀。我每次并不会去直接触碰那镰刀,而是用jio快速且轻盈地点一下那三角形的脑袋。然后,它们多会晃动一下,样子十分滑稽。我有时甚至会观察它们一上午,就当是看一场特殊的演出。单一的舞台,单一的演员,单一的表演,一遍遍重复着单一的动作,我看得乐此不疲。

02. 年月日这种人类年龄计算法并不适用于猫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短暂。

我想我长大了,尽管我才一岁多。

“据说猫长一岁相当于人类的十年。人的寿命是猫的好几倍,但是猫可以在如此短的岁月里快速成长,证明年月日这种人类年龄计算方法并不适用于猫。”

以我为例,尽管才一岁多,除了肉眼可见的变高变壮,我的聪明才智也是有目共睹的。林老太的孙女已经快两岁,在我看来,她反应极其迟钝,除了哭喊、喝奶、尿炕,似乎什么都不懂。我骨子里油生出莫名的优越感。

但是,长大后的我,也平添了好些烦恼。比如,我有时候感觉体内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不好描述又难以控制。特别是当听到外面有猫姑娘在村口歌唱,这股力量就如洪水般涌了上来。我不管不顾地飞奔出去,奔向歌声飘过的地方。

那段时间,林老太每天傍晚时分,就会站在村口的土坡上,唤我回家:

“猫娃——猫娃哎——”

有时我明明已经听见,但就是不愿马上回去。于是,便能听到她再次提高音量:

“猫娃——猫娃哎——回家吃馍!”

对,你没有听错,是“吃馍”!

我堂堂一只猫,居然很喜欢吃馍。那是自打儿时来到这个院子,我除了羊奶之外,快速接受的另一种神奇的食物,它甚至早于鸡鸭鱼肉,也早于新鲜鼠肉。

我每天往外跑,忙着寻歌声。一到傍晚,林老太便准时出现在村口,边唤我,边等我回家。

有一次,我被体内的洪荒之力驱使着一直跑到了遥远的村西头,在大渠边上,遇见了花。

花的歌声,是我听到过最婉转动听的。我很庆幸自己能准确地循着歌声找到她。不然,被隔壁黑娃抢了先,我得恼死!

那次遇见之后,我便每天和花相约在大渠边,共赏黄昏落日,同观渠水奔腾。直至看到袅袅炊烟从烟囱里纷纷飞起,我知道又到了该回家吃馍的时候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作别。我往回跑,等跑过大渠的一半,就能依稀听到林老太唤我的名字了。声音逐渐清晰,我边跑边乐,刚跳到她面前,她就用手轻拍一下我的脑袋:

“猫娃,你真是只小淘气!”

再后来,我把花领回了小院,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

林老太看看我,再看看腹部浑圆的花,她笑着俯下身子,摸摸我的头,又摸摸花的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伙食因为花的到来,变得更好了:新鲜的煮羊奶、温热的鸡蛋黄、鸡胸肉、牛肉粒,当然还有我从小吃到大都不会感到腻的馍。但是,花吃不惯馍,我便把蛋黄和肉粒多分些给她吃,好补补身子。

立冬那天,花当了妈,我自然也当了爸。

看着这三只“小老虎”,我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在心里一个劲儿傻乐。我完全帮不上忙。是林老太进进出出地折腾了一整宿,帮着花完成了生产。

有意思的是,那天一大早,花便不吃也不喝,直接跑去羊住的那个窑洞里面,怎么唤都不肯出来。还是林老太知道花的心思:“花娃是想把隐蔽的窑洞选作产房啊。”接着,她回屋拿了床小棉被,提进煤炉子,让花安心待产。

“小老虎”们只顾闭着眼使劲儿吃奶,累了就呼呼大睡。花也累了,侧躺着轻微打着呼。似乎这瞌睡虫也袭击了我,我伸个长长的懒腰,趴在花和娃的旁边,也安心睡过去。睡梦中,我感觉有只温热的大手,在轻轻抚着我的头、我的背:

“猫娃,你看,这多好哇!你有了花,你们还有了自己的娃。”

03. 我都快忘记自己是只猫了

转眼到了腊月。

院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林老太在外地工作的大女子(大女儿)带着个女娃回来看她,陪她过年。这是林老太每年最开心的时候。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她的眉眼都带着笑意,这开心是骗不了人的,也骗不过猫。

每天大清早的,林老太会去村口等着卖甑糕的推车过来,还不等那人开口吆喝,她就上前先要上一大碗,小跑着赶回家。

这一碗热气腾腾的甑糕啊!我看着上面铺满的蜜枣,口水直流。但是,我也就只能分得一小块。头晌,她们会吃锅盔。林老太在灶台旁,烧大火炒几个菜,用的那菜籽油太好闻了,满院飘香;下午,一般吃手擀面、油泼面或是烩面,我对这一餐没多大兴趣,只是喜欢听她们吸溜面条发出的声响;等到了晚上,林老太还会给小女娃加餐,通常是熥个鸡腿。那味道真是香!我最喜欢的竟然是用这熥鸡腿的汤汁来泡馍,花看我狼吞虎咽吃馍的眼神奇怪极了,她可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了一只假猫回家。

夜里,大家都在熟睡,我却无比精神。因为,我能听到屋顶的隔板层有老鼠在窸窸窣窣地活动。如果,我立马上去跟它们大战几个回合,那必然很过瘾;但是想想会吵醒大家,我还是忍了忍,等白天再行动吧。我伸个懒腰,半卧在橱子上,安静地看着她们。因为屋里太冷,林老太怕大女子和娃受凉,在原本就挺厚实的棉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再把棉袄也搭上去。

在幽暗的光线下,从我所卧着的角度望过去,像是在炕上耸起了一个个小山包。这几个小山包,随着她们的呼吸有节奏地此起彼伏,太有意思了。那番场景甚至让我想起以前年少无知时喜欢蹲在院里看的特殊的舞台剧。我不知道那时的螳螂还会不会出现在明年春天的花圃旁。

大女子很勤快,每天一大早就帮着林老太打扫打扫这里,拾掇拾掇那里。天气好的时候,带着林老太去县城置办新的床单被褥,挑选新的衣服,添置新的家具。再说说这小女娃,她特别喜欢花和“小老虎”们,对我就远没有那么热情,难到是因为我不够英俊吗?算了吧,我不会跟自己的老婆孩子争宠的。

过了年初五,大女子便要走了。我能看出林老太很不舍,但是当大女子执意要带林老太一起回去的时候,林老太总是笑着摆摆手:

“还有地要种,还有娃要帮着带嘞。”

后来,我才知道,林老太早年就守了寡,自己拉扯六个娃长大。她有四个男娃,两个女娃。大女子排行老三,早早就离开了家。碎女子(小女儿)最小,在我刚来这个院子的时候,她刚嫁去邻村,在大渠的西边。她本来是每周都会回来看林老太的。但是,听说前些日子刚没了娃,一直在养身子。至于那四个男娃,我并不多见,印象自然不深,也可能是因为我这猫的脑容量实在是太有限。

这么看来,能天天陪着林老太的,就是我了,当然还有花和三只“小老虎”。

转眼间,“小老虎”们长大成猫,快跟我一般高了。但他们毕竟还是年轻,脸上写满了稚嫩。他们说渴望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老槐树、麦田、大渠,这些都已经难以满足他们日渐增长的好奇心。好像,他们对这院子并没有太多牵挂似的。可能我是真的老了,有些跟不上年轻猫的步伐。可转念又一想,我也只有三四岁而已啊。

“小老虎”们被带去了林老太的碎女子家。

也好,那个院子更大更热闹。有牧羊犬,有鸡鸭,有羊群,虽说也是终未离开这片三秦大地,但好歹也是在大渠的西边。在我心里,大渠就已经算是很远的地方了。

04. 我的世界日月坠落,天地崩塌

从不向往精彩的远方,可能我有些猫目寸光吧。

但是,花并不嫌弃我这一点,她始终在这里陪着我,不管春秋与冬夏。暖春时节,她一大早就伴我去门口的树枝上观日出,守望麦田。夏天的午后,我们在树荫下乘凉;赶着日头不毒的时候,我们还会跑去大渠,等着看完夕阳再满意而归。归途中她会给我唱喜欢的歌,她的嗓音还跟当年一样那么迷人。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听不够。她会在秋风扫落叶时,想起“小老虎”们。不过每次从林老太和碎女子的谈话中,她多少能听到些有关他们的趣事,也就放心了。“孩儿大了,不由娘。”猫也是一样的,他们长大了,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我和花终究是要放手的。冬天的小院,还是清冷。我们就赖在林老太烧得暖暖的炕上,一边感慨岁月可以如此静好,一边相互舔着毛。若是下了大雪,我们还是要鼓起勇气迈出门的。趁着腿脚还算利索,在洁白无瑕的雪地里撒野、打滚、踩梅花。

转眼又是一年深秋。

林家老四拖家带口地从广东回到了这个院子,于是这里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他们先是拆除掉早就废弃的窑洞,盖起了二层小别墅。又把北边的屋子修缮为风格统一的大厨房。接下来,他们就要改造林老太住的这间祖屋了。

看得出,这间屋子经受了不少岁月的洗礼,屋外斑驳的泥壁有几处开裂,像极了老妪面上沧桑的皱纹。冬天烧煤炉的时候,烟雾会从屋顶的烟囱袅袅升腾。我有时站在门外那棵树的横枝上远远瞧着,这宛如一条扯不断的随风肆意飘动的白绫,缓缓地攀上树枝,无声地将它包裹......每当这个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打个寒颤,赶紧跑回家。

由于祖屋已成为一家人眼中名副其实的“危房”,老四建议将它拆除后,另建一间新房给林老太住。林老太听罢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一家人挑了个所谓的好日子,动工拆祖屋。就在拆祖屋这天,我的猫生也跟着崩塌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的房梁处起主要承重作用的几根横木,成了香饽饽。平时不常露面的几兄弟突然都冒了出来,想要将横木带走。好像这木头有什么魔力,不管被带走后是否有实际用处,反正就是感觉身价倍增了。

老大咋呼得最起劲儿,可能他给自己定位是林家的“顶梁柱”,非要用一根结实的横木才能坐实吧。像不像各大武林门派都得有件独门武器给自己撑门面?!这番场景就像是各大门派在争夺一件江湖中失传多年的宝物,谁抢到,谁将称霸江湖,所向披靡。

是不是有个故事就是说江湖中的各大门派齐聚光明顶,抢夺屠龙刀,以号令天下,一统江湖。

人类的私欲和贪念真是可怕!

眼前的场面一度失控起来:几兄弟从最初的争吵,发展为推搡,继而扭打在一起。林老太这时没在院里,她临走前对我说她要去大渠西边的碎女子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我有些无助!慌乱中,我急忙找花,想带着她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不好!”

我看见花在老屋高处的横木上正进退两难,她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殷素素命悬一线!”

哎呦,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跟武侠故事撞情节了呀!最糟糕的是,这老宅刚刚被拆到一半,眼下没人顾得上继续动工,它随时有塌掉的可能。

我努力尝试靠近花,帮她找到平衡点,好尽快脱离危险。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一个壮硕的黑影在慌乱中挥舞起斧子:

“让你们谁也抢不到!”

只见他大斧一挥,把立柱劈裂了!房梁猛地倾泻下来,连砖带瓦砸到花的身上,再裹挟着她的身体,一起重重摔到地上。

“喵——呜——”

我纵身一跃,飞了过去!还是没来及垫在花的身下......

“日月坠落,天地崩塌”

05. 猫也是相当知道冷热的,我进入了一个永恒的世界

天黑了,院里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各大门派”早已停止争斗,各自离去。

我努力刨干净花身上的碎石,舔舐她身上的尘土,她的身子已经凉透。我无助地垂着头,蹲坐在她的身旁,等着林老太回家。

“猫娃!”

温热的大手再次将我抱紧,是她回来了!我又肆无忌惮地哭着,还是像我们第一次遇见那样,哭得奶声奶气:

“喵——喵——”

“没事了,猫娃,你还有我啊。”

林老太把花葬在了那棵老槐树下。这样,以后的暖春时节,花还是会陪我一起观日出,守望麦田......

老屋拆除后,林老太带着我去碎女子那里住了一阵。

在这里,我看到了“小老虎”们,还有“小小老虎”,他们对我这个长辈很好,只是我沉默不言,总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想起花。

再次搬回院子的时候,那里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门口那棵老槐树,还有被埋在树下的我的花。

老四还是跟林老太同住一个院子。他算是孝顺,只是老四媳妇是个厉害角色。我见过几次她对着林老太咆哮,那狰狞的脸,着实让我炸毛!我想,如果我能变成一只狗,我定会冲过去对着她“汪汪”,然而,我并不能。这个时候的林老太,已经80多岁了,有些耳背;我也已经不再年轻,不会一听到猫儿的歌声,就狂奔出去了,我的体力也很难再支撑我跑去西边的大渠。

每个周末,林老太都会坐在大槐树下,等着碎女子来看她。每个年关,林老太则会立在村口,等着大女子回来过年。这些是我能捕捉到的,她最快乐的时光。大女子想给林老太买个助听器,林老太总是拒绝,她说这样挺好的,有时候听不到一些话,反而是种幸福;听得太多、听得太清楚,反而会徒增烦恼。

没人陪的时候,我就赖在林老太的身边,我喜欢她用温热的大手,一边轻轻揽着我,一边摩挲我的头,我的背......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阵阵急促的鞭炮声,把我飘飞的思绪拽了回来,院子里的气氛也更加沸腾。

“迎亲的队伍回来咯,新娘子进门!”

人们再次涌上前去。

林老太开心地笑了,低头看看我:

“猫娃,你看,新媳妇进门了!”

我抬头看了看那张慈祥的面庞,撒娇地把大脑袋使劲儿往林老太怀里蹭了蹭。我真想好好美梦一场,再也不要醒过来。

还没等我睡沉,我却依稀感觉着那只温热的大手从我的后背轻轻滑落。我抬头看看林老太,原来,她还是先我一步睡过去了。

我静静地望着她,舔了舔散落在她额前的几缕白发。暖阳下,她的睡相安详极了,肯定在做着很美的一场梦吧。

我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院外的大槐树下,看看我的花。那片土地上铺着一层油绿的三叶草。那草儿随风轻摆,像当年花的歌声一样,灵动醉猫。我寻着记忆中的旋律,开始漫无目的地飘荡,任由散漫的步伐把我带去任何地方。可是,我发现,我慢慢地飘到了大渠边上,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我抬头望向远处,夕阳余晖洒落,染透如蝉翼的晚霞。我低头看着崖下欢脱奔腾的大渠,溅起层层的水花,激出薄薄的水雾,我好像看见了我的花。

我闭上眼,纵身一跃。

晚风拂着面颊,我愈发清醒。我庆幸,庆幸这十几载的猫生,有爱,有陪伴。

“世事变迁就像猫的眼珠一样变幻莫测。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可以去那极乐世界,也可以把薪水花光光。年底过去了,正月过去了,花朵凋谢,新叶又生。以后世界将如何变化,我不了解,只不过,水缸中的猫的瞳孔,应该可以凝固成瞬间的永恒。”

我的瞳孔也将留在这大渠的水花里,伴着那些年的美好回忆,凝为永恒……

(注:文中小标题及部分语句引自夏目漱石的《我是猫》;故事结尾一直想不好如何安排,遂也按照《我是猫》的结尾,让猫娃得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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