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简书的日子,我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一世,这一生,我爱你爱得深沉。
2017.11.22 周三 晴
01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二宝降生后,我又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为人母亲的艰辛。
此刻的我,哺乳枕让我腾出双手,正一只手将二宝抱在怀里喂奶,一只手艰辛地写下这些文字,也许晦涩,也许心酸,但却真实无比。
我总喜欢在安静黑暗的夜晚里,独自怅然,若失若得。而每一次惆怅,都深感文字是娑婆世界中的自我安慰甚至是灵魂深处自我的唯一方式。我,爱极了这种感觉。
是的,我说过,我深爱文字,一日不写文,就像是没有吃饱饭一样,一月不写文,如同行尸走肉,一年不写文,深感信仰扭曲,一生不写文,我想我已是墓中之人。
我喜欢写文,并不是因为我多有才华,而是因为我有感情,我的感情超于常人,丰沛且真实。所以,我迫不及待,在月子期间写下这些文字。请大家原谅你们眼里的那个不懂自我照顾的我。
02
都说女人生孩子,回回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再次孕育的我,更觉得这是真谛。
大宝和二宝的出生都是一场美丽的意外。怀大宝时候,先兆流产,先兆早产,保胎三次,一共三个月,近100天。这一百天里,输液就像喝水,扎针就像吃饭,已是常事,日日与冰冷胀痛的保胎药硫酸镁作斗争,身躯早已麻木。
怀二宝期间,除了正常的妊娠反应外,无不良感觉,没有保胎,生病也很少。孕期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坚持更文,写下40万字。熬了许久,小哪吒终于出世了,不想原来风平浪静的背后是一场夺人生命的暴风雨。
是的,我本已死去,感恩上天能让我重新活过。诚然,这一场如同噩梦般的生产,所面临的疼痛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因为我生大宝时是剖宫产,剖宫产后一般都会有瘢痕子宫,所以第二胎保险的生产方式也只能选择再次剖宫产。虽知道必须要剖宫,但我和刘书记一样,都希望尊重孩子的天命,所以本想发作后再剖,可等到了将近预产期,都没有破水现象,见红两天也没反应。
而那时,刘书记已经请假照顾我一个星期了,扶贫工作又那么忙,陪产期间,他的电话几乎都没停过。后来,实在等不及了,才选了个吉日良辰,把二宝剖出来。
03
剖宫产的那天,正好是周六早上。当我从待产室被医生护士通知到手术室时,从四楼到二楼,这一路走得是那么短暂,尽管刘书记一直在旁边鼓励我,可我仍旧有一丝恐惧和不祥的预感。
“老公,我怕。”我看着他,双眼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虽时隔三年,但三年前的那场剖宫产所承受的疼痛仿佛一瞬间像是昨天刚发生过一样。
他握住我的说:“别怕,我等你出来,一定会没事的。”
因为是周末,没有熟人的话,医院一般不安排手术,除非急症危重需要马上抢救的手术。如此,手术少了,整个手术室显得更加冷清。
手术台上,无影灯亮起,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麻醉师给我打上了麻药。为了不影响胎儿,所以剖宫产都是选择脊柱麻醉的,也就是在妈妈的脊柱处给药。麻药针头是一根长达10cm的针头,“拱背蜷缩如虾公”之后,疼痛无比的一针下去,腰部及下半身便失去了知觉。
这麻醉针的副作用之大就不用说,短则疼痛多日,长则腰痛一生。总之到现在,我依旧腰酸背痛。
麻醉很快就生效了,接下来正式开始做手术。由于只是下半身麻醉,所以整个手术过程我都是有意识的。
因为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和此次的主刀医生都是我认识的朋友。所以,在一开始进手术室时,大家也就聊起来了,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有关于双十一的,当然还有八卦一下我肚子里的宝宝性别。
一切准备就绪后,主刀的韦医生开始动刀子了。因为用了麻药,她在我腹部动刀子我完全没感觉,只闻到一阵阵肉被手术电锯刀割开烧焦的味道。
在她熟练的操作后,我原来破宫产留下的刀口,再一次被割开,一共是20多厘米长。这个过程中,主刀医生还夸赞我第一次剖宫产手术外表缝合不错。
04
可谁知道,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刀口开了许久之后,腹部里面却是一片血肉模糊,怎么也没有找到子宫,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彼时,鲜血一直在渗出,我的血压一直在下降。我开始出现瞌睡症状,意识渐渐不清醒。
我跟医生说:“我想睡觉,好困好困。”
他们说:“你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快!给升压药,产妇宫腔黏连太严重,找不到子宫,已经出现意识模糊,马上打电话给主任。”只迷迷糊糊听到主刀医生说。
没过多久,产科主任便从家里赶了过来。很庆幸她家就在医院附近,而且今天本来是有培训课,且在外地,但出于别的原因,她没有去。不然那天我肯定没命了。
“请你一定要配合我们,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好吗?”主任说。而因为我跟主任也认识,我之前是做宣传工作的,我给她们科室报导过,所以我们认识。因为认识,所以说话也像朋友一样,随心随意。
“你第一次剖宫产在哪里剖?”她问我。
“在老家县城里的一家私人医院。”我如实回答。
“私人医院你也敢去,为什么去那里?”她又说。
“因为有熟人在那里,比较方便。而且主刀的医生,是我邻居的阿姨,她是在公立医院的产科主任过去的,感觉靠得住。”我虚弱地回答。
“我现在告诉你,你第一台破宫产的技术水平,比乡镇的卫生院还要差。你宫腔粘黏太严重了,宫腔,腹腔,包括膀胱,周边的器官全部黏连了,我们完全没有看到你的子宫在哪里。你说怎么办?怎么会是你?这是我从医10几年来,遇到的最难的剖宫产。”她和主刀医生一边“倒腾”我的腹部,一边说。
“你说这种情况,如果你要等到自然发作,羊水破了,或者是宫缩密了,宫口开了,你才过来做手术,你说怎么办?这么紧急的情况,子宫又进不去,大家都是熟人,你让我怎么办?”我虽然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她的语气里面,我分明感觉到她的心疼,着急和无奈。
05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今天真的死定了,可能真的下不了手术台了。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我的大宝,想到了刘书记,想到了我的家人,想到了我这辈子,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
我今年才30岁,我的大宝才刚刚过完三岁的生日,她还那么小,如果我真的走了,她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受委屈了怎么办?还有小宝还在肚子里面,她连这个世界都还没看过一眼呢,她也这样跟着我走吗?或者走的人只是我一个,她平安地出来了。
说真的我不相信,永恒不变的爱情。我走了,刘书记一定会再娶,可是新妈妈,会像我这样子,尽心尽力去为我这两个孩子考虑吗?我想不可能的,毕竟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可怜我的这双孩子。生而为女,已经遭到重男轻女的亲戚的唾弃和轻视,更何况她们还没有母亲,那么以后生而为女的痛苦,有谁能替她们感同身受。同时,我也可怜,我的母亲再也没有女儿。
我是姐弟俩,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步入老年的母亲常年体弱多病,我生产的那天,她还在医院住院,肺炎和心脏病。她总说:“你择日剖宫产一定要叫我,我不放心,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有老婆,可我再没有女儿了。”
我那会儿还责备她矫情,说的都是些不吉利的话。我说:“刘书记对我很好,你也看到了,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会保我的。”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母亲那番话的分量。如同我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嫁出去的女儿并不是泼出去的水,心里的那番牵挂一直都在。我想,只有做母亲的人,才能将心比心,知道女人十月怀胎的痛苦吧。
06
而我,现在也大概能知道,当初母亲在知道我怀二宝时,二宝可能还是个女儿时候叫我去引产的用心良苦了。她说:“人生而为人,是不可能完全超越于社会而独立的,总要面对许多流言蜚语,咱们生为女人,怀胎十月的确不容易,可这种辛苦,除了妈妈我能理解,别人能理解吗?你已经有了个女儿,再生一个,你婆家会怎么想,老公是否真的愿意,如果以后拿这个说事,有你烦的时候。女儿,孩子总会再有的,万一是个女孩就不要了。”外婆是纯女户,生了三个女儿,那一辈在农村的她遭受到不少欺辱。所以,我能体会母亲的担心。
“妈,你别逼我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女儿就不是生命吗?她已经在我肚子里五个月了,她的每一次胎动都牵动我的心,我实在舍不得。她除了是女儿身之外,一点错都没有,难道我就要因为这个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吗?再说了,咱们不都是女儿身吗?我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再退一步说,万一不是女孩呢?”
我倔强地说到。是的,我向来是个倔强的人,只要我认定的东西,谁都改变不了。就像《花千骨》里说的那样:“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我只相信你。”诚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执念,我的执念是他。
是的,这段痛苦的抉择里,我只相信刘书记,因为这份婚姻无关他人,只有关我和他。只要他的一句肯定和理解,就足够我勇敢一辈子。
他说:“男孩女孩都好,毕竟是条生命,人家地藏菩萨还是女身呢?女儿教育好了也一样很有出息啊!”
如此,我便安然地度过剩下的孕期,并努力地写下了40万字。这期间,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产检…陪伴我的只有肚子里的小宝。
小宝很争气,似乎知道她是女儿身,并不受很多人的欢迎,所以她要努力地存活着,并且以后还要更努力,为了证明她来这个世界上的价值。所以,怀孕期间,她没有折腾过我。
07
再回手术台,主任和主刀医生齐心协力,在我血压连续低下,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凭着运气找到了突破口,慢慢把黏连的器官分离开来,找到了子宫。
随着一声“哇!”的哭声,二宝被顺利取出,彼时已经经历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是个女孩,七斤,挺大个的。”护士称了一下。
“生了就好,可以把孩子抱给我看一下吗?”我提出要求。
“给你看看,是个女孩。”躺在手术台的我,斜着眼看了她一眼。
“生了就好,只要她平安就好。我可以睡觉吗?我真的好困,我受不了了。”我问。
“不,你不能睡,子宫还没有缝合,你还不能睡。”医生说。
我慢慢失去意识,这时,医生开始抢救。“升压药,上进口的止血药,掐人中,加麻药,麻药过了一点了,还要缝合,不知还要多久。”主任见状,赶忙说。
“跟我们聊天,聊聊你为什么在那私人医院做手术,我告诉你,她的技术连乡镇卫生院的水平都没有,外表缝合得好好的,可是里面几层都没有缝好,线都是裸露出来的,所有附近的器官都黏连了。”她又说。
“哦,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辛苦你们了。”我迷迷糊糊地说。
“像你这种情况,黏连那么厉害,能再次怀孕都不错了,最关键的是你没有胎盘植入,不然大出血更危险。还有,你没有流产或者引产,你要是流产或者引产,又去私人医院做,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你的情况太复杂了。”她替我感到庆幸。
我又一次感谢她的相救。孩子取出后,被送进了病房,而我还留在手术室里缝合。经过两个小时的缝合,我终于顺利被推出手术室,回到病房。整个手术做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是医院有史以来做的最高难度的剖宫产手术,因为普通的剖宫产只需要半小时。
走之前,我凭着最后那点清醒的意识,再次说了声:“谢谢主任,谢谢大家。”
“不用谢,是你福大命大,这一次完全靠运气。我们已经把你黏连部分分离了,下面就看你自己恢复了。加油!”
08
病房里,刘书记和母亲,我弟弟她们都来了。刘书记说:“看到你这样,我心疼得想哭。以后咱们不生了。”
“医生说了,我的黏连分离好了,还可以生三胎,很抱歉,没能让你儿女双全。要不,你找别人生?我签字。”我拿他打趣。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恢复。术后第二天,取掉镇痛泵时,是我最疼痛时候。然而,因为害怕再次黏连,我必须遵医生的建议,下床活动。
由于手术创面比较大,我的疼痛比普通剖宫产的产妇要疼上三倍。每次一动,刀口的疼痛好像被盐撒过一样,每迈一次脚就痛哭一次,每宫缩一次,便加剧刀口的疼痛。
然而,仍是要遵循天时地利人和,准时开奶。诚然,下完手术台,清醒时候,我便开始在护士的指导下开奶,渐渐有了乳汁。
都说初乳是最珍贵的,所以躺床上的时候,护士教会我侧躺喂奶,她说:“产后七到十天是最关键时候,这期间你不开好奶,以后再想催奶就难了,而且要想以后水多,就得让宝宝多吸。”
母乳喂养本是件神圣而幸福之事,可奶水是血做的,我因做手术失血了1000多毫升,直接被医生告知贫血。是的,那天下来,我脸色惨白,整整一天血压都是30多70,看天花板都是冒星星的。
加上喂奶刺激乳头,且乳头被二宝强大的吸力吸得皲裂了,一吸就痛,且喂奶会引起宫缩,而宫缩本身就很痛,子宫一收缩还会引起伤口痛,那感觉简直痛不欲生。这期间,刘书记一直在旁边照顾我。他说,没事的,他一直都在。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出他的失落。看到别人打电话祝福他,他的不好意思。也许,我们再伟大的坚持和信仰,也超脱不了凡人的思想吧。可是,这就是现实。而我,也能理解他。
婆婆在刘书记不在时,在医生查房后,直接问医生,像我这种情况,还能生三胎吗?然后坐在我床边叹气说,人生在世,得有个儿子啊。吓得医生赶忙说:“能啊,可是这次差点命都没了,你这时候还问这个,你应该多关心你媳妇的身体恢复。”
我听后,心里酸酸的,一阵苦笑。是的,这女儿生了没生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婆婆毕竟不是妈!
09
住院期间,因为害怕小孩子容易交叉感染,所以医院不允许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进产房。大宝只能由婆婆带在产科门口的保安处,由婆婆和刘书记轮流照看。
而我是到第三天才见到她。那时,我因为刀口疼,走不了到产科门口,可我一直很想念她。于是,央求刘书记问护士借来了轮椅,把我推到门口保安处。
我终于见到了大宝。这一次经历了生死的见面,意义非同凡响。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泪流满面。可是我不能哭,我不能当着她的面哭泣。我是母亲,应该表现出更加坚强的样子,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妈妈,你哭了,是不是伤口很疼?奶奶说你做手术,伤口很疼,现在好了没有?”她说。
“好了,妈妈都好了,妈妈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你乖乖的听奶奶和爸爸的话,过两天妈妈就出院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我会乖乖的。”
出院的那天,我们大包小包,实在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妈妈,我帮你拿果。”大宝看到我迈着虚弱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于是便说。随后她拖起一篮同事来看望我时送的重重的水果,艰难地向前走。
不在简书的日子,我与死神擦肩而过
“妈妈,你伤口还没有好,你要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大宝又安慰我。
那一刻,我又一次泪流满面。都说坐月子流泪不好,以后会得眼疾,可看到懂事的大宝,在怀里乖巧的二宝,我的眼里总是包含着泪水。
亲爱的姑娘们,原谅妈妈冒死把你们带到这不完美的娑婆世界。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因为有缘,再苦味也是甜,妈妈会用生命,护你们一世周全,让你们健康快乐成长,我们生为女子,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坐月子期间,刘书记因为乡下扶贫工作更加艰巨,我出院后他就离开了。如今的我,没日没夜带着小宝,纯母乳喂养,虽然很辛苦,但我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尊重生命,相信缘分,让她降生,来生我不必遭受轮回之苦。我也相信,上天给了我一双女儿,这里面一定有我的福气。
未来的日子,假使有三胎政策,我想生就生,我生孩子是觉得基因不错,希望在自己的良好教育下,让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会是因为想去取悦谁。假使没有,我也很骄傲我此生有这两件小棉袄,足够我温暖一世!
末了,以文字记录这一场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剖宫产,只为敬畏生命!生命可贵,再苦再难,活着就有希望,所有的痛苦都将会交给时间去淡忘,就好像我日渐愈合的前些天曾让我痛得死去活来的20多厘米长,且被缝合三层皮的手术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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