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散文旅行·在路上

完颜康还是杨康 傻傻搞不清楚

2019-06-28  本文已影响63人  0422f56e2187

再过两天就该元宵节了,往年的这个时候赵王府中定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今年的这些热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自己,栖身于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庙里,外面的天昏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我对下雪实在是欢喜不起来了,我的人生之所以走到今天就是在两个月前的那场大雪的早上。

记得那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天只是阴沉的,雪还没有下来。跟娘亲的辞行的时候,娘亲又对我说:“康儿,要下雪了,穿厚点,玩完早点回家。”我嘴上应着:“好,我知道了,娘亲。”别看我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可不这么想:今年我都十八岁了,父王在我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自己出去给皇爷爷办差了。我啊,作为赵王世子,能文能武,这些年来一直跟王府卫士还有几位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打熬筋骨、练习武功,连牛鼻子老道都说我的见识和功夫在我这个年纪算是出类拔萃。对了,牛鼻子老道就是丘处机道长,江湖上名满天下的“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子,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来到我的府上。我父王一向教导我要礼贤下士,敬重天下豪杰,见到丘真人,自然是礼遇有加。我也纳闷一向不和我们来往的全真派,为何要来我府上教我武功?不过全真派的玄门内功是天下闻名,普通人是求也求不来的,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曾经试着问过他,可他什么也没说,貌似还很生气的样子,逼着我加倍练功。

我不喜欢牛鼻子老道,于是当面喊他师傅,私底下叫他牛鼻子。我们家好吃好喝的伺候他,父王还时不时大金大银的赏他,我从来都没见过父王对那个东席这么尊崇过。他啊,天天板着一张驴脸,跟谁欠他几百吊钱似的,天天逼我练功不说,还经常给我讲些南朝岳飞、杨再兴的抗金事迹。还天天让我吟唱满江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岳飞、杨再兴他们打的是我们大金国,还天天让我向他们学习?学习什么,打自己啊;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吃谁的肉,喝谁的血?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金国在他们南朝汉人眼中就是胡虏、就是匈奴,打不过我们,还要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这算哪门子道理。还要我向他学习,真要向他学的话,我不就成了叛徒,成了“金奸”了吗?

我是大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前程无量,就连皇爷爷对我都是宠爱有加,以后我是要封王拜相、成就一番天大的事业的,我可不是那些酒囊饭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我不喜欢丘道长的说教,但我对他的眼光还是认可的,说我行那我肯定就是行。

我住的地方叫做大兴府,大金国的中都,以前叫燕京,是先前辽国的南京,乃是天下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汴京、新都临安,也有所不及。从家里出来后,一上午都没什么新鲜事,流氓地痞恶霸无赖们一个过来寻衅滋事的都没有,自己连一展身手、为民除害机会也没捞着。中午吃酒的时候,推杯弄盏,同行的说起江湖上的传闻逸事,听得自己是跃跃欲试,也想找个人切磋一下武艺。从酒楼出来的时候,看到前边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我让一个手下过去打探下,原来是一对江湖卖艺的父女在这里比武招亲,就存心过去看看热闹。到哪一看那女子:十八岁年纪,亭亭玉立,虽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姣好。又听说没人胜的了这姑娘,我是不信的,就想比试下拳脚。

结果一动起手来,就知道这女子不是我对手,要伤她是易如反掌,可我舍不得。最后存心戏弄一下,夺了她的绣花鞋。等我要走的时候,她那父亲倒是不愿意了。我只是拳脚上玩玩,没想到人家这比武招亲,动的是真格的,非要我把那姑娘领走。想我这六赵王府的小王爷,哪能随随便便娶个江湖女子为妻,这要传出去,赵王府的脸不全都摔地上,成了大兴府的笑谈,以后我还怎么出门?不行,那绝对不行。

再一看那老汉,衣衫破旧、满脸风尘;再看看自己,锦衣玉食、风度俊雅,这是天渊之别啊。我这就要走,那老汉不依不饶,非要跟我动手,没办法就打伤了他。结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多管闲事,非要和我讲道理。那讲就讲吧,拳脚上见真章吧。结果没想到碰到一个硬茬子,功夫不如我,但皮糙肉厚,还死拧死拧的,竟然一时半会降不住他。天上的雪是越下越大,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后来娘亲来了,还有牛鼻子老道的师弟也来了,才算是告一段落。

如果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就好了,可没想到这只是开始。我年轻气盛,想要好好教训那乡下小子,让他多吃点苦头,让他明白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于是约我那师叔和那小子来我府上做客,没想到他们竟然答应了。再往后的事情的发展,就更加出乎我的意料。那比武招亲时被我打倒的老汉,不叫木易,叫杨铁心,和我的娘亲不仅是认识,还是结发夫妻,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那女子不是那老汉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和我动手的那个小子,叫郭靖,竟然是我生父的结义兄弟的孩子,是我的义兄;我啊,不姓完颜,而是姓杨,是抗金名将杨再兴的后人,大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不是我的生父,只是养父,我的生父是杨铁心。

这些都是我从大兴城出来之前,在生父自杀、娘亲殉夫尽义的时候,我才知道的实情。牛鼻子老道生怕不够乱,还急吼吼的冲我喊:“无知小儿,认贼作父,糊涂了一十八年,今日亲生父亲到了,还不认吗?”说我认贼作父,这些秘密你们原来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生生瞒了我一十八年,养父不说,师傅知道也不说,娘亲知道也不说,直到临死之前才对我说。能怪我吗?你们这样说,这样做这是要置我于何地?为什么最后一个知道的是我,他们不觉得这个时候告诉我太晚了吗?

我就这样在他们眼中成了贪恋荣华富贵的不忠不孝之徒。说我贪恋荣华富贵?我打小就生活在赵王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我那是打小就富贵荣华,身为皇子赵王爷对我们母子爱宠备至,极尽所能,什么都是最好的,娘亲说要搬运江南故居旧物,一一依意照办。说我认贼作父?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可就因为这个十八年一直不曾谋面的生父,就要我对辛辛苦苦养育自己十八年的养父视若仇雠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我没有一点点准备,我真的招架不住了。面对惨死的娘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心已经彻底凌乱。我跪在地上,向娘亲尸身磕了四个头,转身向丘道长拜了几拜,一言不发,自己走开,不与他人同道,我现在最需要时间冷静。

刚出大兴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昏昏沉沉的一路游荡,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娘亲对我说起过,以前她就住在临安府有个叫牛家村的地方,不如就去那里吧。

这些天来,自己在外边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穿不好不说,还时不时要受那些仗势欺人的贪官污吏的欺负。想我两个月前还是大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鸡。如果不是自己心绪太乱,不想跟这帮狗东西计较,要不然早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跪下来给我叫爹才饶了这帮王八蛋。

不过现在的我是不会和他们计较了,自从那个下大雪的早上娘亲去世以后,我知道什么都回不来了。现在我不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该姓完颜还是姓杨了,不想自己是什么小王爷,也不想自己是满门忠烈的杨家将之后,我究竟是谁,我是真的不想再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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