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六(二)
接着又骂老黄,骂老黄是因为这二千元是他提出的:“看我喝多了,也跟着趁火打劫,还是朋友吗?”
从此刘闯买猪脖子和鸡肉,都换了摊子。时间一天天的过,这事好像也过了,其实是刘闯和吴老二,乃至老黄的事情过了,但刘闯和韩老六之间的事不仅没有结束,应该说是两人之间的麻烦才开始。记得和韩老六借钱时,讲好二分利,一月结清。如今二个月过去了,刘闯没还一分钱。欠债不还,那是因为没钱,要么有钱就是不还。刘闯说是前者,韩老六却说是后者。两人打过几次嘴仗,红过几次脸,韩老六摇头:
“这年头,不能做好人,到头来朋友都做不成。”
既然不是朋友。韩老六就拉下脸来,一开始一礼拜一催账,现在每天做完驴肉火绕,扔下袖套马上就往工地跑。刘闯也改了说辞,不说不还,也不说没钱,翻来覆去就两句话:“钱,有,在任原那儿,他不给我钱,你让我怎么办?”
或者说:“要不你去找任原,他把钱给我,我就还你钱。”
韩老刘哭笑不得:“是你欠我钱,我找别人做什么?”
韩老六这天又来了,不过不是下午,而是晚上。韩老六上班朴素,下班人模狗样的,经常一身西装,西装也不是什么大路货,而是夜市地摊上的水货,一百元钱顶天了。这天他找刘闯时,西装上全是血,血透过外衣沁在里面的白衬衣上,一条裤腿挽到膝盖,血顺着小腿流到袜子上。刘闯才吃过饭,正呼哧呼哧的洗锅刷碗,厨房外几个晚下工的民工正蹲在地上吃饭,韩老六不像平时还商量着要账,而是直接走进厨房,冲着刘闯就骂:“姓刘的,今天不还钱,老子就不走了,你还得管老子的饭。”
刘闯停下刷碗的手,看他浑身是血,慌了:“你今儿是唱的哪一出呀,该不会是喝多摔的吧?”
门外蹲在地上吃饭的民工端着碗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刘闯朝门口嚷了一嗓子把民工赶走。好说歹说,拉着韩老六到食堂后面,把他按坐在一堆螺纹钢上,自己也并排坐在他身边。
刘闯:“就一千八百块钱,值得吗?再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韩老六:“丢人,怎么不说你干的那点事,那才是丢人的事。”
刘闯一听,不说话了。
韩老六把手一伸,看着刘闯:“还钱,不还,就把你那点事说出去。”
刘闯歪着头,看刘闯一眼,头扭到一边,从嘴里蹦出两字:“没钱。”
韩老六:“你没钱那是钱,我没钱,那是命,因为你,我被打了。”
刘闯:“谁呀?”
韩老六:“谁你别管,我也欠这人钱呢?”
刘闯猜想是韩老六在外面赌博欠下饥荒或者骗人被识破,被人打了。韩老六脱下外衣,指着里面的掰衬衣说:“这身衣服,贵不,从里到外,五百元,也算你的。”
“凭啥?”刘闯眼睛瞪得象牛眼一样大,反问韩老六。
韩老六:“啥原因你别问,你马上还钱就行。”
刘闯嘴咧到后脑勺,和韩老六扯起历史:“老六,这话,咱得掰扯掰扯,在衡水,冬天,你被家里赶出来,三天没吃饭,走路都打晃,是谁帮的你,别的不说,那碗热面条子?”
韩老六:“这事,按理我也算还你了,那天,那么多人,怎么就我借给你钱?”
刘闯:“真的没钱,你还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