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爱我的

1.

“你怎么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么简单都学不会？”

“我是不是孩子没养大，把胞衣带大了？”

“你简直蠢得不能再蠢了！”

“真是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你，走开，去把地洗了，不洗好，不要吃饭，别在这碍眼。”

阳阳低着头，去浴室拿抹布，然后蹲在地上用力地擦拭着地板。

妈妈不让他用拖把，说擦地可以更好地反省自己的错误，更好地思过。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阳阳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狠狠咬住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妈每天都会骂他，有时是因为爸爸忽视她，有时是因为工作繁忙，但更多时候，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无疑，阳阳就是那个最佳受气包，而他早早地就明白了。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只要达到妈妈说的标准，她一定会开心，因为老师说了，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爸妈。

“他们可能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对，他们可能只是太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变得出类拔萃，他们一定是爱我的…”

阳阳每次都这样告诫自己，但尽管说服了大脑，可心还是会痛得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一样，痛到缺氧。

为什么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妈妈总是在批评他，阳阳不懂。

做不好要挨骂，做好了但妈妈说可以做得更好，还是要挨骂，不做更是少不了一顿骂。

“妈妈，我好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能够亲近自己的妈妈。可是，每次看到你，每次听到你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我真得真得好害怕，连牙齿都在打颤…”

“妈妈，我真得这么糟糕吗？”

阳阳躲在被窝里，缩成一团，身子一抽一抽的，无声地哭泣。

2.

太阳公公还没起床，阳阳就照常坐在书桌前，写着妈妈布置的作业。

吱呀一声，门开了，妈妈看着他写的字，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阳阳打开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锥子，狠狠往耳朵里一刺，在妈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往另一只耳朵刺了进去，疼痛瞬间传遍全身，鲜血直流。

时间仿佛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太阳公公拨开云雾，晨光透过玻璃照在阳阳的身上，白色的T恤上，开出了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红花。

阳阳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妈妈看。

看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看她的表情喜怒无常，看她因为震惊，变得不知所措，看她的五官揪成一团，看她的泪水划过脸庞。

她该是很生气吧，但真好，再也不用挨骂，再也听不到她说的那些锥心刺骨的话了。

阳阳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笑得那样灿烂，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滑落，落在嘴角上。

“妈妈，现在我终于再也听不到那些伤人的话了，我好开心，你…开心吗？”

3.

女人从梦中惊醒，她急急忙忙地翻身下床，拖鞋也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就光着脚跑出了卧室。

看着眼前的房门紧闭，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握住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床上的小人儿缩成一团，女人缓缓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脸。

“阳阳…”

小人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下一秒，满脸惊恐地坐了起来。

“妈妈，我不是故意睡懒觉，不起床的…”

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预期的责骂，但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正疑惑着，突然，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上有凉凉的液体划过。

“妈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妈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对了，今天是周末，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

“可是，你昨天晚上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完…”

“对不起，阳阳… 以后没有额外作业了，妈妈向你保证。”

那是寻常的一天，可是对阳阳来说，却又不寻常。

那天，妈妈拖着爸爸一起，带他去了游乐园，他们玩得很开心，在外面吃过晚饭后，一起手牵着手回家。

躺在床上，妈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和他道过晚安，然后顺手关了灯，出去还带上了门。

直到她离开房间，阳阳还是感觉好不真实。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脸蛋，随即而来的疼痛感，痛得阳阳龇牙咧嘴，却甜到了心里。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妈妈好像不那么让他感到害怕了…

后来的每一天，妈妈看见他时，脸上不再阴晴不定，妈妈说，她很爱他。

“妈妈，我也爱你！”

阳阳开心地笑了。